山间，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从林间穿过。两个少年光着脚丫，坐在溪边平整的石头上，不停踢起水花。

“小辫子，你知道军武堂吗？”姑娘轻声问道。

张云燧望着在他脚边游动的小鱼子，回道:“军武堂？没听说过。”

“那是南夜培养将领的地方。年满十五周岁就可以去参加军武堂的选拔了。我想去。”姑娘漫不经心地踢着水花。

那日，段无畏一家在官道上遭遇的刺客，来自南夜的敌国——巩国。姑娘想参加军武堂，成为南夜将领，向巩国复仇。

“可惜，军武堂只招纳男孩子。”姑娘的语气充满了失望。

“女扮男装呗。”张云燧随口一说。

姑娘在边境要塞出生，出生以来就被段无畏当男孩生养，知道自己女孩身份的少之又少。这倒是个办法。

姑娘喜出望外，道:“对。就女扮男装。”

张云燧呆住，自己本是随口瞎说，谁料被姑娘爽快地采纳了。

“不过这军武堂内都是男孩子……”姑娘心中还是有很多顾虑。

“放心小不点，我陪你去。有我在，保证没人能欺负你。”张云燧拍着胸脯说。

“真的吗？”姑娘兴奋地站了起来。

张云燧也站了起来，伸出小拇指，“拉勾，骗人是小狗。”

“拉勾。”

姑娘露出了几日以来罕见的笑容。她从小在边关长大，张云燧也是她第一个同龄玩伴，她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午后，两人一道回茅草屋。

看到段无畏醒来，姑娘连忙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哭了起来。

段无畏已经中毒昏迷了五日之久，他担心自己再不现身，南夜军会有动荡。便做起了离开的打算。

得知姑娘就要走了，张云燧拉着她的手，又往山上奔去。

这次，张云燧带着姑娘去了一个她没去过的山头。

姑娘手撑膝盖，气喘吁吁地说:“小辫子，你带我这来干什么啊。”

“你看。”张云燧指着树林前方的山坡。

姑娘走出了树林，视野变得开阔。她的眼前，是漫山遍野的梨花树。

雪白的梨花铺满了整个山岗，仿佛是大雪过后的积雪。

夏风吹过，犹如银屑的梨花瓣夹在风中，从两个少年眼前拂过。两人如同置身于一场大雪之中。

在这漫天的白色花雨之中，张云燧挠着后脑勺，害羞地说:“这是我知道的最好看的地方。你就要走了。我想带你来看看。”

少年情意，便是想把世间的一切美好，分享给心动的人。

姑娘伸出双手，开心地接着不断落下的花瓣，感叹道:“好漂亮啊。谢谢你。”

张云燧脸上露出了害羞的红晕。

“小辫子，这条发带送给你。以后，我们军武堂见咯。”姑娘解下自己头上的红色发带，乌黑的长发随即如同扇子一般展开。

少年盯着此时花雨中的少女，是如此的楚楚动人啊。

“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我？我叫张云燧。”

“我叫段妍晴。”

风起，天空中又下起来一阵纯白的花雨。

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两个懵懂少年心中萌芽。

时间回溯到现在。

“儿子，吃饭了咯。”张时封的叫声惊醒了陷入记忆的张云燧。

张云燧连忙起身，按了一下太阳穴，向厨房走去。

“老爹，我想去参加军武堂。”饭桌上，张云燧说道。

“你去参加那玩意做啥。你想从军打仗？”张时封扒拉着碗中的米饭。

“我想变强。”张云燧信誓旦旦地说。

“变强？”

张时封自然清楚儿子心里的想法。他无非就是想去见两年前救的那个姑娘。至于变强，只不过是他的托词罢了。况且变强留在自己身边不是更好？整个南夜的强者加起来，可能还不及自己的一根手指呢。

“儿子，老爹也就不点破你了。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张时封明白，就算自己百般劝阻，也不会改变他的心思，“什么时候出发啊？”

“军武堂选拔还有一个月，半个月后出发吧。”

张时封放下碗筷，起身走回休息的屋子。传开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回来时，他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长刀，递给了张云燧。

接过长刀，张云燧凑近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长刀为唐横刀样式，通体漆黑，刀身笔直修长。刀柄上有三道围绕刀柄一圈的花纹，护手为圆形，中间镂空，成一个十字。刀鞘上有盘龙一般，由上至下环绕的锁链图样，图样微微凸起。刀鞘上还缠着两寸宽的暗红布带。

“这是老爹我唯一能够给你的东西了。”

小时候，张云燧调皮翻出来过这把黑色长刀，老爹发现后，被胖揍了一顿。

张云燧用尽吃奶的力气，想把长刀的刀刃拔出。

“别费力了，你现在还那么垃圾，怎么可能拔的出来。”张时封直言不讳。

张云燧瞪了他一眼，将长刀丢还了回去，“拔不出来刀刃，这和烧火棍又有什么区别？”

“臭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让你收着就收着。”张时封又将长刀丢还了回去，“带着刀出来，老爹叫你一套猛的刀法。”

两人站在茅草屋前的空地上，张云燧拿着那把长刀，而张时封手里仅仅是一根小树枝。

“好好看，好好学。老爹教你的这套刀法叫作…………”

“万鸟。”

张时封说到两字时，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声音惊起了林中的雀鸟，一时间，鸟鸣四起。

拿着小树枝，张时封时而劈，时而扫，时而跃起，时而蹲下。他将“万鸟”的一招一式演示给了张云燧看。

张云燧并没觉得这套刀法有何厉害之处，反倒觉得老爹是在跳一种动作丑陋的舞蹈。

“看懂了吗？有没有感觉很猛？”张时封停下来说。

“猛猛猛。”张云燧连忙点头敷衍。

“在你走之前，把招式都练好。免得出去被人欺负。”张时封讲完，将树枝一扔，往屋内走去，“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张云燧只好凭借着记忆，操练起“万鸟”的一招一式。

夜半，张云燧已经练的精疲力尽，躺在床上睡得死沉。

张时封走出了茅草屋，来到了一侧的竹林。

在那约有一丈高的细竹之上，竟有一人平平稳稳地站立。张时封纵身一跃，同样站上了细竹顶端。

竹子在晚风中摇动，两人站在晃动的竹林之上，却稳如平地。

“神刀使。”那人作揖，毕恭毕敬地说。

“小游，跟我还客气个篮子。”张时封还是保持着平日里诙谐的语气。

“泛天印已经成长的差不多了吧？”那人问道。

“嗯。我决定放他出去闯闯。在我的庇佑下，他一辈子都只会是一只雏鸟。”张时封的语气变得庄重威严。

“那万一。”

张时封挥了挥手，说:“不必担心。根据情报，裁决现如今应该在荒域。威胁暂时没有。”

“我们也要抓紧这段时间了。去召集同僚吧。”

“天枢!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