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笑太理解她了。

她没有立即逼她同意，眼看登机时间快到了，抱抱她就离开了。

回去的车上，许欢喜一直在想要不要搬家的事。

想来想去，她否决了。

搬进去，她和孩子的状况都会比现在好。

但这种别人给的恩惠，始终让人觉得不踏实。

再说，他们俩住得了一时，能住一世吗？

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过不了多久，小小鱼就不用继续和她住在破破烂烂的出租屋里了。

小小鱼还在安睡，杜珩眼看她快回来了，把小小鱼安顿好，就出了门。

许欢喜在回来的地铁上，已经考虑好了不搬走。

走到回家必经的巷子，她又改变主意了。

话说这条巷子又黑又长，旁边各家各户产生的垃圾都往这里面扔。老鼠蟑螂遍布这条巷子。白天还好，晚上那窜来窜去的老鼠，随时都可能窜到脚上来。

老鼠蟑螂已经让人觉得够可怕了，最可怕是这条巷子很长一段晚上又黑又没什么人经过，出过不少事。

前一个月，还有一个女性在这条巷子里被抢劫。

搬到这里来，平时晚上出门有牟笑陪着，心里怎么都有底一点。

这条巷子晚上她单独只走过一次。

那次小小鱼半夜发烧，牟笑又有事离开了。

她害怕小小鱼高烧加重，烧出个好歹来。

她抱着他拼命地往医院赶，经过时完全没觉得害怕。

今天，没有其它事情分心，她还没到路口，全身的汗毛已经竖了起来。

害怕是害怕，但一想到小小鱼还在家里，万一杜满心搞不定他，或者他哭起来他根本就没有耐心哄他，她只有壮胆往巷子里走。

没走两步，她只觉得后背冷汗津津。

手心也全是冷汗。

心脏砰砰砰，剧烈得似乎要从胸腔出蹦出来。

“吱吱吱……”

老鼠叫声传入她的耳朵里，还貌似不少。

拿起手机电筒一照，前方路面垃圾旁边几只老鼠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她面色惨白，双腿发软，若不是身后突然有一双手接住她，她很可能就直接倒地了。

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说巷子里老鼠可怕，背后突然出来的这只手则更加可怕。

“啊！”

她尖叫着远离那只手。

“是我！别怕！”

声音，有些熟悉，也莫名使人安心。

手电筒一照，才发现是他。

杜满心，今天她才捡回家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孩子呢？”

“孩子睡着了。我看时间不早了，这里又居住着各色人等。怕你不安全，所以出来接你。”

突然有人出现，许欢喜确实吓得够呛。

看见是他，心跳又立即平缓了很多。

深吸一口气，她定了定心神对他说，“孩子睡觉中途可能醒来。没人在，会大哭。我们马上回去吧。”

他手里拿着一个大功率手电筒，光源很足，照照到了前面的那几只老鼠。

从她的神色，他看出了她的害怕。

“你稍等。”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径直朝那几只老鼠砸去，这几只老鼠似乎根本就不怕人，石块砸过去稍微动了一下又回到了原处。

杜珩左右张望，发现这地上不说棍子，连多余的石块都没有了。

“要不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其它地方找个棍子。”

老鼠可怕，可许欢喜更怕小小鱼醒来了身边没人哭泣。

虽然小腿在发颤，上下牙齿碰得厉害，她依旧摇了摇头说，“你牵我过去好不好？”

杜珩看了一眼嘴唇已经吓得哆嗦的她，握住了身侧她冰凉的手。

“走吧。”

他牵着她往前走。

走了两步，转头看发现她依旧在原地。

她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双眼正惊恐地望着前方。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杜珩发现前方老鼠旁边出来了一条蛇。

这条蛇，此刻正缓缓地靠近这几只老鼠。

二月就有蛇出洞了？

杜珩心里闪过一丝怪异。

“啊！”

许欢喜突然惊叫一声就惊恐地扑到了杜珩怀里，不仅双手紧搂着他的脖子，双脚还紧紧地夹住他的腰。

这个时候，她已经管不了他们俩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只知道她脚不能沾地。

她几乎带着哭腔对他说，“有老鼠在脚下……刚刚爬到我鞋子上……”

杜珩低头，发现四周老鼠比刚刚又多了好几只。

这些老鼠并不像是出来找食物，更像是遇见什么惊恐的事在乱窜。

心里怪异感越来越重，但他得先安抚第一天就对他投怀送抱的她。

“你先什么都不要管，只双手抱紧我。闭眼。你想象自己躺在一片青青草地上，头顶上方有棵巨大的樱花树。微风轻柔，鼻端有阵阵花香。偶尔，头顶上花有粉色的樱花花瓣掉落……”

和她的惊慌失措相比，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有镇定人心的力量。

听他的话，许欢喜果真闭上了眼，想象自己在微风中，平躺在盛开的樱花树下。

“在碧蓝的大海上，小船一荡一荡，你悠闲地坐在船头，看着船边越过的海豚。”

“……”

一个一个美好的场景在脑子里描摹，许欢喜不仅内心慢慢恢复平静，更忘记了害怕。

“好了。”

许欢喜猛地睁眼，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家门口。

此刻她还在他身上。

她双手紧搂着他的脖子，双腿夹着他的腰。

刚刚只顾着害怕了，到了这一刻，才发现这个姿势是多么的暧昧和男女授受不亲。

两人今天才认识！

许欢喜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挣扎着下来。

平日里头顶昏黄的钨丝灯泡，这一刻似乎特别明亮。

不仅照得人无所遁形，更加让两人之间的尴尬无处隐藏。

“不知小小鱼醒了没？”

她红着脸，眼神飘忽故意说话转移尴尬。

伸手到包里摸钥匙，心慌意乱地直到杜珩拿另一把钥匙开了门，她的钥匙还没摸出来。

“我去看看他。”

门一开，她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急冲冲地往门里钻。

速度太快，差点撞到桌角。

杜珩张嘴，本想提醒她小心一点，但一想到他开口她可能更窘迫，干脆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