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二老头，那两把刀你得给我一把，昨晚我可是立了大功的。要不是我，你的灵核室早被人洗劫了。”

灵核室里，古凌可缠着二长老非要弄一把刀。

昨晚黑衣人离开后，他跟着二长老四处检查，最后发现干扰护灵阵的是两把刀。

那是两把青钢刀，又称镔铁刀，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市价一把值八十两至百两银子，在玥镇还买不到，得托人前往京城找关系才能买到。

昨晚为破柳家灵核室的护灵阵，黑衣人连这等宝物都拿出来了，可见为闯灵核室，对方下了怎样的血本。

光靠两把镔铁刀是破不了护灵阵的，来者还必须知道护灵阵的弱点才行。

也就是说，昨晚那群黑衣人早将柳家灵核室护灵阵的弱点摸得一清二楚了。

护灵阵弱点是怎么被人发现的二长老没有烦心，毕竟这座法阵是花钱请符文师布下的，有人花高价找当初的符文师买护灵阵漏洞，这种事挡都挡不住。

二长者心想，以后多派点护卫守卫灵核室就行了。

得了两把镔铁刀让二长老心情大好，他走在前面，昂着脑袋，哼着小曲，嘿嘿笑道：“昨天晚上确实多亏了你，不过那两把刀都非凡品，放你手上肯定会被糟蹋，所以还是由我保管的好。”

古凌可气呼呼地看着二长老，在他看来，能在腰间佩带一把镔铁刀是一件多有面子的事，但二长老别说给他，吝啬地让他摸一下都不行。

“二老头，没你这么欺负人的！昨晚我可是给你守住了整座灵核室，给我一把破刀，总不是什么难事吧？”

古凌可像狗皮膏药一样跟在二长老身后大声嚷嚷着，惹得灵核室诸多护卫哈哈直笑，看得一旁的梓琳很不好意思。

要是放在以往，见古凌可这样吵，二长老早揍他了，不过今天二长老心情格外好，不止没生气，反而捋了一把白花花的胡子，笑道：“我就是看在你昨晚立了大功的份上才准许你进灵核室的，这样吧，看在昨晚的份上，这儿的灵核随你拿好了。”

二长老说是随便拿，古凌可却比谁都清楚，自己能拿一颗已经非常奢侈了，拿两颗想都别想。

他撇着嘴，叫道：“我要你这破灵核干嘛？这样好了，既然你不给我刀，就替我把那块星石炼化了。”

古凌可说的自然是随梓琳飞来的九天玄石，他一直想帮梓琳炼化那块星石，但二长老不帮忙，昨晚他给二长老“赚”了两件镔铁刀，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二长老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古凌可，笑道：“哟，那我真得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星石让你这么重视？”

“哪有哪有？我只是不想昨晚的功劳被你平白无故坑掉，否则你想替我炼化星石还没机会呢。”古凌可摆着双手，看着两旁，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二长老呵呵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说的是啊，不就一块破星石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值得我老人家亲自动手？”

见二长老不松口，古凌可拉着二长老的衣袖，硬拽着不让二长老走，边拽边大声嚷道：“没见过你这么欺负人的，要么把那两把刀给我，要么给我炼化星石，二选一，没第三种选择！”

二长老哭笑不得地看着古凌可，周围护卫看古凌可耍赖的样子更是放声大笑。

末了，二长老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行行行，这次多送你几颗灵核，这下总满意了吧？”

古凌可一向对修行不关心，他要灵核只是为了卖钱，况且真想要灵核的话，对护灵阵这么熟悉的他要进来，有谁挡得住？

见二长老拿灵核搪塞自己，他气不打一处来，松开二长老的衣袖，冲着二长老大声喊道：“小气鬼！”

二长老“蹭”地一下转过身，却见古凌可拉着梓琳，一溜烟儿跑得没了踪影。

当初柳家为建灵核室，几乎挖空了一座山，即便柳家护卫众多，山腹依旧显得冷清。

古凌可跟梓琳走在山腹里，抱怨了二长老一路，把从他小时候偷偷拔二长老胡子到现在的事全讲了一遍。

灵核室内到处都是灵田，十米见方一块灵田只能孕育一颗灵核。

此山灵气氤氲，每一处灵田都蕴含着极其庞大的灵气，饶是如此，一块灵田才能养殖一颗灵核，可见灵核生长条件有多困难。

两人不知在灵核室里走了多久，猛一抬头，才发现走到了山腹尽头，前方空荡荡的，别说灵田，连烛光都没有。

“这儿可真大。”梓琳望着周围感慨道。

山腹内百般曲折，峰回路转，她跟古凌可不知穿过多少洞口，走了几亩灵田，才来到眼前这片荒凉的地方。

此地确实荒凉，周围空无一物，本来应该要用来建灵田，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取消了这个打算。

地面上碎石乱堆，尘土满地，很多石子被一指厚的灰尘埋没，别说地面，连洞壁都落着一层厚厚的尘土，明显已经很长时间没人接近了。

“这是哪儿？”梓琳好奇地问道。

此地如此荒凉，灵气却非常浓郁，是建造灵田的绝佳场所，这么好的地方居然被柳家扔着不用。

古凌可摇头，他以前跟二长老来这儿的时候也问过这个问题，可二长老也不清楚，只说这是柳家家主的命令。

梓琳更加好奇，这么好的地方没有用来建造灵田，而是被荒废掉，任谁都觉得暴殄天物。

梓琳踩在厚厚的尘土上，来到荒地尽头，目光落在被厚厚灰尘遮住的洞壁上时，眸中蓝光忽闪，脸上露出了一抹讶异的神色。

她盯着洞壁看了几息，忽然后退，说道：“小可，打穿它。”

古凌可惊讶地看着梓琳，他走上前去，拿起右手，一拳打在了洞壁上。

“嗵——”

这一拳威力不大，古凌可只用了五成力气，不过在寂静的山洞中，拳头击中石壁的声音依旧很响，就像安静的大厅里突然有人摔碎了一个精美的花瓶。

这一拳要真打在结实的山壁上，石壁最多震下几块碎石屑，不过梓琳猜得没错，这面山壁后面真是空的。

洞壁被古凌可打出了一个两米多高的洞口，洞口里外灰尘乱飞，几乎埋没了古凌可的身影，过了十几息才开始消散。

“地震了？”

二长老冲了过来，一脸诧异地问道。

古凌可灰头土脸地从飞扬的灰尘里走了出来，见二长老望着石壁上的洞口发愣，他立即张开双臂挡在入口处，说道：“二老头，这是我发现的宝藏，你不许跟我抢。”

古凌可浑身上下都是土，连眼睫毛都成灰的了，脸上却堆满了执拗，似乎二长老朝洞口走一步，他就要跟二长老拼命。

这儿已是山腹深处，他只用了五成力气，本以为不会惊动其他人，没想到还是被二长老发现了。

二长老在短暂的惊疑后，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张老脸顿时挂满了笑容。

他向古凌可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问道：“小可，这是你发现的？”

古凌可最见不得二长老这样笑，每次二长老这样笑，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好东西都会被二长老抢去，还美其名曰怕他丢了，先替他保管着。

他想都没想，拉着梓琳就跑进了还在飞扬的灰尘里。

越过灰尘，古凌可发现山壁这边也是山洞，而且是一座大得惊人的山洞。

最让他吃惊的，是这座山洞洞壁上镶着一种鹅蛋大小的珠子。

那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不知被镶在石壁上多久了，附近石壁都落满了灰尘，珠子上却没落一丁点尘土。

这种珠子洒下的光芒并不黯淡，将山洞照得跟白天一样。

这种珠子古凌可见过，七年前在京城生活的时候，他在一场拍卖会上见过这种珠子。

那场拍卖会上，一颗这种珠子卖了五百两银子，整整五十颗灵核的价钱。

这种珠子，名叫夜明珠。

山洞里的夜明珠没有被人珍藏起来，而是被人镶在石壁上用于采光，并且镶在石壁上的不止一颗，望不到尽头的洞壁两旁到处都是夜明珠。

当初开凿这条山洞的人，到底多有钱！

古凌可看着这些夜明珠吃惊到了极点，这么多夜明珠，随便撬下一颗拿出去卖，都够他花好一阵子了。

他抬起胳膊，碰了碰二长老，问道：“二老头，这是你当年带人挖的？”

二长老同样怔了很长时间，听到古凌可的话才回过神。

他理所当然地摸着雪白的胡子，笑道：“当然了，你不知道，当年为开凿这儿，我花了多大的力气……”

“你就吹吧，就那高处的夜明珠，一颗你都买不起，还开凿这儿！”古凌可拿白眼直翻二长老，指着镶在石壁上的夜明珠，一脸鄙夷地说道。

山洞很深，几人走了至少五、六百米才走到尽头。

山洞尽头是一座巨大的洞穴，高不下百米，宽有百丈，三百颗夜明珠绕着洞穴镶了九圈，整齐有序，如同某种神秘的仪式。

洞穴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台子，高三米，宽十丈，古凌可开始还不懂台子是做什么用的，靠近时才发现那哪是什么台子，原来是一座祭坛。

祭坛八方竖有八根石柱，高皆十米，宽三尺三，石柱上雕龙画凤，也不知当初是请哪位能工巧匠雕刻的，所刻之物栩栩如生，仿佛能从石柱上飞出来。

祭坛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有一座石梯，每座皆有三十三层台阶。

台阶古朴，只有那么几台，却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压抑气息。

站在台阶上抬头看，有一种站在登天阶上的感觉，仿佛祭坛遥不可及，永远都不可能登上去。

洞穴各处建有好多亭台楼阁，道道石梯横空而过，或直通，或盘旋，或垂落，或曲折，悬于头顶，数量达近百条。

亭台楼阁、空中石梯虽多，不过全部停在了祭坛外三十米处，好像被人毫不留情一刀砍断了，有点古怪，又有一种本来就该那个样子的感觉。

诸多亭台楼阁、通道石梯上散落着不少东西，不过盖着厚厚一层灰尘，看着冷清肮脏又可怜。

古凌可开始以为灰尘下全是些没用的杂物，从积尘里拉出了一个匣子，才发现匣子里装着一株灵药。

那是一株玄阶灵药，装在一个古朴的木匣子里，可惜匣内未设法阵，灵药无法长存，药性已散，连一成都没留下，看得古凌可长叹不已。

古凌可丢掉灵药，又从积尘里拉出了一份卷轴，打开后发现里面字迹模糊不清，别说辨认，连让人看的欲望都没有。

一连好几处，古凌可发现的宝贝都在时间的摧残下变成了无用之物，明明拥有惊人价值，却被时光无情损毁，磨掉了一切。

远处突然传来了二长老的大笑声，古凌可吓了一跳，转头看时，只见二长老手持一株地阶灵药，笑得非常畅快。

那株地阶灵药不知被采下多长时间了，药性早已减半，所幸还有不少神性，流光溢彩，灵气氤氲，拿到坊市肯定能卖上大价钱。

二长老一挥袖子，弹飞了不远处一片灰尘，伸手将一物从灰尘里拉起，又是大笑不止。

那是一把镔铁剑，剑身在漫漫岁月的侵蚀下蒙了一层尘土，却完好无损，锋利得惊人。

古凌可扒拉出好几件物品，没一件有用的，见二长老一找一个准，他立马跑过去，大叫道：“我的，我的，那是我的……”

二长老瞪了古凌可一眼，将灵药和镔铁剑收了起来，像赶乞丐一样嫌弃地赶着古凌可，说道：“去去去，一边玩去。”

古凌可不服气，站在二长老面前，双手叉腰，说道：“这儿是我发现的，里面所有东西都是我的。”

二长老轻哼一声，面带笑容，幽幽说道：“这儿是我当初带人挖的，里面东西是我的才对，你在这儿瞎嚷嚷什么？”

“你挖的？就你也有本事挖出这种地方？”

“呸，不是我挖的，还是你挖的不成？这儿少说也有上百年了，一百年前有你么？有你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