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楚潇然觉得自己的眼眶都湿润了。

她抿着唇，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人。

上一世，就是因为自己一意孤行要将司雀扶上皇位。才连累爷爷在政治斗争的漩涡当中遭罪，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还能看到宠溺她的爷爷。

“爷爷，对不起。”嘶哑的话音让楚澜亭微微一怔。

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个孙女和平日里那个到处闯祸的孙女不太一样了。

“你这丫头，做什么？才呵斥了你几声就要哭了？还有，你爷爷我还没死呢，跪什么跪？”楚澜亭突如其来的话，让楚潇然的眼眶都红润了。

人尽皆知，楚家大小姐知书达理。

可却无人知晓，平日在家爷爷对她溺爱至极。她几乎从未在他面前下跪过。

“好了，爷爷这不也是担心你吗？”楚澜亭走上去要将楚潇然扶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却突然钻进了耳朵里。

“楚将军！”楚潇然和楚澜亭循声望去，就看到不远处站着司乘身边最受宠的宋公公。

楚潇然微微一怔，随后就听到宋公公开了口：“陛下口谕，即日起楚小姐可以解除禁足了。不过……”

他沉吟了片刻，随后小声地开口：“楚小姐胆大妄为，目中无人，多是因将军疏于管教。陛下望你对她严加管教，若是再有什么逾越之举，恐怕……”

这话，分明就是红果果的威胁。

楚潇然站在那，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上一世她已经害得楚家家破人亡了，这一世……

她一定不能允许这样的悲剧再次重演。

“臣遵旨。”楚澜亭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看着面前的人。不多一会，宋公公便转身离开。楚潇然轻轻地抿了抿唇，目中充斥着浓浓的讽刺。

哪曾想，楚澜亭却开了口：“这次多亏了六皇子，否则以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吧。”

“呵，”楚潇然冷哼了一声：“司雀那条性命都是我保住的，他能不感谢我吗？”

“你……”楚澜亭闷闷地哼了一声，“怎可直呼六皇子名讳？况且，户主本是我楚家的使命。君……”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些耳熟能详的话，在楚潇然的耳朵里无数次的回荡着。

以前，她自然也以此为人生所归。

可爷爷、父亲……

还有她尚在襁褓当中的孩子。

一想到司雀残忍、暴戾，做出那些事情。楚潇然就恨不得用剑刺穿他的心脏。

“你……你这孩子……”看到楚潇然从地上站起来，直接转身就走。楚澜亭显然有些愤怒，他在后面喋喋不休。可楚潇然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浓郁起来。

已经多久不看到爷爷这般模样了？

她发誓，这一世决不能再让他受伤。

……

这一年的春猎，以六皇子负伤作为收场。隔日，大部队就浩浩荡荡地反回了皇城中。

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儿，楚潇然就去见了自己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妹妹——楚潇雨。

上一世，她一直都对这个娇弱的妹妹太过掉以轻心，才给了她可乘之机，这一世，她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因为是庶出，楚潇雨的院子有些偏。

可楚家从不曾亏待与她，吃穿用度，都比她这个嫡出的大小姐差不到哪里去。

“大小姐，二小姐她前日感染了风寒，现在正在休息，您要不然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

谁知道她刚进了那别院，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她抬头看去，却见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正是楚潇雨身边的贴身婢女蓉蓉。

现在蓉蓉正拦在她面前，眼神中似乎有几分轻视。

若是以前，她也就信了，更不会同一个小丫鬟一般计较，肯定会转身就走。

但是这一次，她可没那么好糊弄。

只见她一抬手，便给了那蓉蓉一巴掌。

她常年习武，这一巴掌用了五成的力气，立刻就将那蓉蓉掀翻在地。

打得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是谁教你，见了本小姐不行礼的？”

她慢里斯条，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随即目光一转，凌厉地看向了哭哭啼啼的蓉蓉。

而蓉蓉被她这么一看，立刻吓得头皮发麻，顿时连哭都忘了。

“去把你的二小姐给我叫过来，我不管她是不是感染了风寒，便是爬，也给我爬过来。”

她厌恶地再也不看这丫鬟，只是吩咐人在那春光最艳的地方给自己端了把太师椅，随后便坐下去，等着楚潇雨来见自己。

所有人也不知道这大小姐怎么了，个个也都不敢出声，只能按照她的吩咐，规规矩矩地站在后面，看蓉蓉跌跌撞撞地往那里屋去了。

片刻之后，楚潇雨果然在蓉蓉的搀扶下出现，慢慢吞吞，似乎每走一步，都耗费了极大的力气。

若是叫别人见了，定要说她扶风弱柳，确实是有病在身。

可楚潇然心里却只剩下冷笑，她也不着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人一步步走到自己的面前，脑海中浮现着一幕幕她狞笑着的画面。

“你儿子都死了，你还活着做什么？”

“陛下以为自己患了重病，而你儿子的肉恰好能救他的命”

“我会将你做成人彘。让你生不如死地活着”

……

字字句句，如血如泣。

“姐姐，春猎可玩得开心？妹妹本来也是想一起去的，无奈这体力实在是跟不上，没能见到姐姐在春猎场上的飒爽英姿。”

楚潇雨来到她的面前，开口，也是温温柔柔的样子。

这短短不到五十米的路，却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在跟楚潇然说话的时候，额头更是渗出汗来，一张俊俏的小脸，现在也是撒白撒白。

看来是真的病了，就是不知道是真的感染了风寒，还是听到了司雀失了一条腿的消息。

“今年春猎以六皇子负伤为收场，你竟问我玩得是不是开心？这话要是传出去，叫别人怎么看我们将军府？”

她盯着那张小脸看了半晌之后，突然暴怒，吓得周围的人都是一怔，来不及细想，便都跪倒了下来。

“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