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让苏奉尘下不来台，做到不被忽视，她今天肯定又进不了这苏府。

苏奉尘干笑了几声道：“砚儿有心了。”，接着暗暗跟元氏使了个眼色。

元氏热络地拉着苏砚的手，端庄笑道：“砚儿，母亲想念你得紧，我们母女俩今日得好生聊聊。”

苏砚见好就收回应：“砚儿也十分想念母亲大人。”

两人亲昵的话语，温柔的神态，见到的人怕是要感叹，真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母女。但上京城的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苏砚，苏家四姑娘名声狼藉，为人不检。

几年前明明在和亲的路上遇山灾死了，结果却又回到上京城，还直接就怀孕了，孩子爹都不知道是谁，多半是被些草莽流匪糟蹋的。

败坏门风，听说已经被沉塘了，却又奇怪的活了下来，后来苏家压着所有消息，却还是丢尽了脸，沦为笑柄。

但是再怎么说，苏家这四姑娘也是皇帝亲封的和亲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明面上还是得给苏家些面子。

而且这都是苏家的家事，外人不好说什么，当个笑料听听就行了，毕竟这苏御史还是朝廷的重臣，可以直接面圣上奏，惹不起。

元氏边说着边拉着苏砚进了府，往后院的方向走了。到了后院，元氏见周围没人了，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立马嫌弃地甩开苏砚的手。

十分冷淡道：“真是丢人丢到人跟前了，你今天来无非是看你罗小娘，去可以，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不要乱跑，不要去前厅惹眼。”

苏砚无言，拉着阿回就朝着后院的偏房去了。简陋的房子，门前的院子长满了荒草，跟苏家的高门大户做派完全粘不上边。

“咳咳…”从房中传出虚弱咳嗽声。

苏砚提着竹篮，拉着阿回快步进屋，这才看见正坐在窗边绣花的罗小娘。明眼可见，罗小娘身影单薄，面色如土，眼神空洞，像是被榨干了的人，没有丝毫精神。

“外祖母。”阿回十分高兴的跑过去。

“娘。”苏砚眼底动容，开口轻唤。

听到声音的罗小娘这才反应过神来，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苏砚，而阿回已经抱住了她的腿。

她眼眶微润，手微抖的摸了摸阿回的头跟苏砚笑道：“这人老了，反应慢，竟没有发现已经有人进屋了，阿砚，你怎么来了？还有说过多少次了，不可以直接叫娘，被人听了，你不会好过的。”

“再怎么不好过，女儿也过来了。娘，你就不要担心女儿了。”苏砚将竹篮放在桌上，接着走到罗小娘跟前问道：“怎么看着脸色这样差？刚才听见咳嗽声，是不是病了？”

罗小娘拍了拍苏砚的手背笑道：“小病，不妨事的。阿砚，你回家，那些人有没有难为你啊？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看着怎么清瘦了许多？”

旋而，将手腕上的金镯取下来按在苏砚手窝里继续道：“娘这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什儿，这是娘藏着的最后一件嫁妆，你拿去，换些钱，买些吃的补补，阿回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多买点好东西。”

苏砚垂眸看了眼手里的金镯，鼻尖发酸，继而递还给罗小娘道：“娘，你知道我不会要的。”

阿回抬头嘟囔着：“外祖母，阿回不吃好吃的，阿回有吃的。”

罗小娘动气：“让你拿着就拿着，你是不是要来气我！咳…咳！”

苏砚忙不迭的道：“好，娘你不要动气，我收！”

……

半盏茶的功夫，苏砚独身提着竹篮出了偏房，她好不容易骗罗小娘说，要去跟爹爹祝几句寿，就先让阿回陪着，她这才出来。

她知道，罗小娘这般模样肯定少不了苏家这些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干的“好事”，每月的例份被扣了干净，连个能照顾的丫鬟都没有，是想留罗小娘在偏房里自生自灭。

苏砚走过后院，来到抄手游廊，却被人拦下了。

着一袭玫红色长裙的苏木遥，窈窕身姿，肤如凝脂，发中插着步摇，仿佛步步生莲，她神态自若道：“四妹妹，这就是你的不懂事了。听母亲说，已经叮嘱过你，就在偏房待着，不要上前厅来。你想去丢脸我不管你，苏家可丢不起这脸。”

苏砚回：“我不去前厅，只是想去药房。”

苏木遥轻笑：“别费心了，你以为罗小娘还能活多久，早就是药石无医。我不管你要去哪儿，今日我在这儿，你便走不了。”

苏砚抬眼，眼底如死水，看不出任何情绪：“那我去见见父亲。”

苏木遥骄纵暴躁的性子上来了，呵斥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才说了不许上前厅去！”

苏砚：“三姐姐莫要动气，今日就算不上药房，四妹妹作为爹爹的女儿，也该去道几声祝福的。”，抬手把竹篮里的布掀开，露出里面的鸡蛋和一把豇豆继续道：“三姐姐你看，四妹妹连祝寿礼都准备好了。”

苏木遥让身旁的丫鬟小荷接过竹篮，嫌弃的看了眼竹篮里的东西，看着这穷酸的东西，她心里的气瞬间消减了许多，看着苏砚跟个村妇一样，她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心里打着小算盘，要是把这篮充满穷酸气的祝寿礼拿去给爹爹看，就更有好戏看了，但是苏砚绝对不能去，要不然又丢苏家的脸。

苏木遥道：“四妹妹还惦记爹爹的寿辰，我这做姐姐的心里甚是宽慰。也罢，不就是药么，四妹妹回偏房去，我这就安排小厮去买来煎好了送去偏房。只要你今日不去前厅，我保证，虽不能说把罗小娘治好，但这几日的药还是可以给她备上的。”

苏砚福了福身：“那劳烦三姐姐了。”

苏木遥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接着又开口：“那上次的事……”

上次的事，就是她身边人将阿回踹飞到街道上的事，这件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那她就会落得个狠毒的名声，这可不得了！

如今自己的亲事本就没着落，要是有了狠毒的名声就更没着落了。

她本来作为苏家的嫡女，上京城的名门闺秀，提亲的世家才俊数不胜数，结果有了苏砚这样名声狼藉的妹妹，上京城中单凡是世家大族的，绝不会娶一个家风败坏的人为妻，她早已及笄，却仍然没有来提亲的世家，所以她恨死苏砚了！

苏砚装作不明白的模样问道：“上次的事？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