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沉默无疑就是默认了。

陈振耀一脸欣慰地点着头：“小曦长大了，会替家里考虑了，这么多年真是没有白养你。”

陈曦微微蹙起了眉，又听陈振耀接着道：

“小曦，你爷爷虽然这次手术很成功，但往后每天的养护费流水似的，这钱搁从前自然不值得一提，可是现在咱们拿不出啊。”

陈曦惊呆了：“爸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振耀一脸疲惫地看着她：“小曦啊，上午你沈家伯伯来过了。”

陈曦心头一突，整颗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振耀：“爸，沈卓凡可是个傻子啊……”

全江城都知道，沈家的独苗沈卓凡生来就是个痴傻的。

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尿床，啥也不懂，生活起居都需要仆人贴身照顾，却对陈家千金陈曦一见倾心，一度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

往年陈家家产虽比不上沈家，但根本不至于沦落到卖女儿的地步。

如今陈家落败，四处求援，沈兆辉之前一直借口避而不见，这会儿竟想趁火打劫？

“小曦，沈家也是江城排的上号的人家，沈卓凡喜欢你，你沈伯伯也很看好你，沈家答应只要你嫁过去，就替咱们渡过难关！”

病房的门突然开了，陈馨瑶站在门里幸灾乐祸地道：

“就是啊我的好姐姐，你瞧瞧咱们家现在饭也吃不起的样子，你还能高攀沈家，也说不上谁更吃亏呢。”

陈曦面如寒霜，眼里却冒着火：“那你怎么不嫁？”

陈馨瑶无辜地眨眨眼：“妹妹就没有这个福气了，人家要的是你呀。”

曹凤芹也走过来，将挡在门口的陈馨瑶拉到一边，陈曦的目光一眼就落到了病床上插管的爷爷身上。

曹凤芹看见陈曦眼里的痛色，悠悠地开口：

“爷爷的心脏一向不好，即使昨晚做了手术，以后也是需要大把的钱来养着的，否则这手术还是等于白做……其实嫁到沈家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沈家还不是你说了算？”

一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走了过来，将几张缴费单递给他们。

“你们要交费了，现在重症特护病房资源很紧张，你们今天内尽快缴费，否则得要让给下一个病人了。”

曹凤芹把缴费单拎到陈曦面前抖了抖，一连串的待缴费用令人心惊。

“看见没，这就是一天的钱，现在要交齐一个月的，上哪儿拿？你是选择嫁人，还是眼睁睁看着没钱交费被医院赶出去？”

赶出去？怎么赶……

陈曦脸上扯出一个凄惨的笑。

戴着呼吸机、身上插着管的病人，赶出去怎么维持生命？

她可以不管别人，唯独爷爷不行。

“……好，我嫁。”

这话一出，陈振耀终于松了一口气，曹凤芹和陈馨瑶眼底也是隐隐兴奋。

当天下午，沈家就派车来接人了。

陈曦看着一众保姆、保镖簇拥着一看见她就不住凑上来痴笑的沈卓凡，禁不住后退了半步。

仿佛是怕她后悔，沈兆辉让他们先把结婚证领了。

陈曦漠着脸坐进车后座，车子朝着登记处疾驰而去。

……

墨氏集团大楼，顶层总裁办。

“少爷，陈曦小姐爷爷的手术已经顺利完成，只是……”

正在进行视频汇报的墨家管家顿了顿，又继续道：“只是陈振耀为了东山再起，答应把陈曦小姐嫁给沈卓凡了。”

话音未落，四周温度骤降。

正闭着眼坐在皮质宽大总裁椅上的男人倏地睁开了眼。

“你说什么？”

老管家吞了口唾沫，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丝薄汗：“少爷，陈曦小姐现在坐上了沈家的车，正在去公证的路上。”

他发现了，只要涉及到陈曦小姐，少爷就会难以自持。

这几年少爷身边也不是没有女人，却没有一个能让少爷放在心上，偏偏陈曦小姐之前……哎……

一片死寂后，墨少霆蓦地冷哼一声，薄薄的唇角扯出一个微嘲的弧度。

“欠我的债没还清，就想嫁人？”

“休想。”

……

公证处。

工作人员的目光在陈曦和沈卓凡，以及沈卓凡身后的保姆团队身上来回打量。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自愿嫁给这位……沈卓凡先生的吗？”

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看上这种一眼就觉得智力异常的傻子？

陈曦目不斜视，木然地应声：“是。”

工作人员拧着眉，一脸无语地将两人的本本并排放在一起，从抽屉里拿出公章，准备盖戳。

陈曦怔怔地盯着面前鲜红的章，只觉得这大红色比往日的红更加刺眼。

她忍不住握紧了拳，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地开始轻颤。

工作人员举着章调好方向，摇了摇头，一脸可惜地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