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林正白的自我辩解，王德润也觉着人家好像真有些道理。不过，他是主考，刘温辅是副主考，他得维护自己这位副考。不然，不仅刘温辅传出去被世人嘲笑，他这位主考也难免被殃及池鱼。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刘大人乃一府学官，你又是咸平府的学子，怎可那般说话？你就算是没有作弊，本官也可以治你个不敬之罪！”

林正白明白了，这位王大人是来帮那刘温辅找场子的。

“王大人说的是，学生承认，方才确实是在言语方面有些过激。”

大丈夫能屈能伸，林正白觉着自己没必要在主考官面前死撑，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是那种一成不变的人。

见林正白态度良好，王德润反倒是不好说什么了。突然，他想到了自己手中这份答卷。整个考院几百人，就林正白最先交答卷，虽说咸平府不是一个大府，但也不乏一些崭露头角的考生。王德润也想看看这林正白的答卷，要是答的不好，他便又有理由训斥这个后辈了。

底下的林正白见王德润在看自己的答卷，他也不慌，就站在原地，顺便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腕。写了那么多的字，倒也有些酸软。方才与刘温辅理论，没有感觉，现在却是异常的清晰。

“《孝经》？”

看到林正白写的这个标题，王德润的兴趣顿时便被提了起来。王德润除了是文学派之人，同样也对佛法有所研究。很多佛家经典，他也都有所涉猎，一看到这以经书为题，他下意识地觉得林正白的答卷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继续往下看，王德润整个便惊住了。

“此子的《孝经》真乃天为惊人！只怕是放到整个大蜀国，与其他大小州府相比，也应当是上乘之作，评个一等都嫌太低！此番担任主考，真没想到，老夫竟然收获这一意外之喜！”

活动完手腕的林正白此时并不知道王德润的内心所想，他现在在想另外一件事。

据他的了解，今日咸平府这秋考作弊的考生已经远超往年，甚至还有猛增下去的趋势。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背后肯定有什么隐秘的缘由。说不定，这场作弊风波就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个人猜测，具体真相如何，还得等查出来才有结果。

正当他在瞎吃萝卜淡操心时，王德润也总算是将这部《孝经》一字不差地给看完了。

“真乃神作，真乃神作啊？”合上林正白的答卷，王德润忍不住赞叹道。

赞叹完，王德润像看到一见无价之宝般的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的男猪脚林正白。

“林正白，你的这篇答卷完成得实在是太完美了！老夫很久没有见到像你这样年纪的人写出如此厉害的文章！不得不说，你确实是把老夫给镇住了。”

定了定神，王德润又郑重其事地问道：“能写出这般厉害的文章，不知你师承哪位大家？”

王德润露出一脸询问的神情，同时，羡慕之色不语言表。

“学生并无老师，之前曾在父亲大人的亲自教导下读书习文。”林正白如实答道。因为他知道，自己撒谎刻意隐瞒很可能会弄巧成拙。毕竟，对面的王德润想要查出他的底细，完全不费吹飞之力。

“没有老师，只是随你父亲读书习文。那不知令尊是？”

“父亲大人的名讳就算学生讲出来，只怕王大人您也没听说过。就在一个多月前，父亲大人和家母双双过世。现如今，只留下学生与小妹相互扶持生活。”

王德润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文采如此出众的林正白，身世却是如此凄惨。父母双亡，兄妹俩人相依为命。

“如此璞玉，若是善加打磨，以后达成之高度肯定超过老夫。要不......”

讲述完的林正白还不清楚，王德润听完他的凄惨身世后，竟起了要收他为徒的想法。

“王大人，您若是真想要知道，那学生就告诉您便是。”

“你不说也没关系，倒是老夫唐突，想不到你的身世如此艰难。”王德润本想用凄惨，但话到嘴边便换了个词儿。一时这个词确实是不太好，同时，他一想到林正白的父母能生下这样的麒麟儿，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想必他们在地底下也应该能欣慰一二了。

“多谢大人关怀，天意捉弄我林家，学生深知无法逆转，只能以此凡身，让父母在天之灵能够安心。”

“嗯，你说的对。逝者已逝，生者自当勇往直前。老夫也相信，令尊和令母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会为你取得如此成就感到欣慰的。”

“大人说笑了，学生不过只是一考生，还未及冠，何来成就一说？”林正白做出一副甚是不解的模样回道。

“你说的不对，你此时此刻是没有任何成就，但就凭借你的这篇文章，老夫就敢断定，你今后的成就不会太低。老夫今年已经快到半百，还只是一介礼部员外郎。在咸平府这样的州府，老夫还能被他们称为上官，但放在大蜀国都之内，如同老夫这般品级之人，随处可见。老夫这一辈子若是没有天大的机遇，很难再进一步了！”

边说，王德润的脸上越发哀怨。但等到他说完，转头看向林正白时，眼睛里变了颜色。

“可你不一样，你自己都说你还未加冠，正值青春大好年华。若是能进入仕途，以你的文采，怎么说也不会比老夫差。不过，要想顺利走到那一步，也不是那么容易。”

王德润都说到这里了，林正白哪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这话明里内里都透着想要收他为弟子的意思。

“礼部员外郎，品级虽说不高，但在京都做官。而且看他都这把年纪了，想必在官场的时间也短不了。若是真能成为他的弟子，我不仅没吃任何亏，反倒是能......嗯，就这样，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想好后，林正白就决定要向王德润拜师了。当然，在他心目中，这位礼部员外的师父可是最佳选择。但目前来说，他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