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从二楼掉下来，本以为要摔个脑浆迸裂，却没想到掉进了凝香阁旁的河沟里。要不怎么说朕是九五至尊，福大命大呢？

朕一番枭水逃了出去，趁着天色尚早溜回宫里。

宫里倒是没乱套，就是丞相、各个王爷、国师还有吴忧几个人凑在朕御书房里差点没掀了房顶。

见朕回来，吴忧第一个冲上来抱着朕一顿嘤嘤哭泣，“皇上，您去哪儿了？奴才找了半天都没找着您，可把奴才吓坏了！您要是有什么差池，奴才这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吴忧哭着哭着，眼泪鼻涕蹭得龙袍上哪哪儿都是。

朕看他哭得情真意切，一时不大好意思责怪他，只得甩开他抱着丞相大人蹭了蹭。

“朕不过是不想去看选秀，在御花园里躲了躲清净。”朕随口扯了句慌。

丞相大人对朕抛了个白眼，大抵是在嫌弃朕，又或许是看穿了朕的谎言懒得拆穿朕。

“皇上，后宫选秀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您躲也是于事无补的。”丞相气哼哼对朕说道。

“朕不躲又能怎么样？难道今儿还有人来吗？”朕也气得涨红了脖子。

曹丞相噎了噎，憋出俩字：“没有。”

朕听到这十年如一日的否定回答，只觉得更加烦躁。

“多谢众位爱卿的关心，朕无碍，散了散了。这几日本就是休沐日，你们一个个的不在家里陪着夫人孩子，来朕御书房里凑什么热闹？都早些回去罢！”

朕下了逐客令，臣子们面面相觑一番，见朕不理他们，也就自行退下了。

朕关了御书房的门，又拉上小窗帘，唤吴忧拿了一些金线过来。掏出怀里那团黑黝黝的绒球，攒在手里把玩起来。

这也不知是个什么物什上掉下来的，毛绒绒的摸起来手感甚好，比朕摸过的狐裘、貂绒都舒服。

朕拿了金线，亲手将这团小黑球做了个扇坠，与朕画的扇串在了一起。

这是小蛮给朕的东西，虽然朕不知道下次再见会是何时，但将她的贴身之物与朕的贴身之物放到一处，朕就觉得朕还同她待在一起。虽然这一世做不得夫妻，但朕心里能有个惦念的人，朕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朕这么想着，当夜睡梦都是香甜的。

次日，十七弟早早进了宫给朕请安，说是备好了马车要带朕一同去踏春。朕昨日累了一天，今日本有些困乏，便想拒绝十七弟。

“听闻皇兄昨日在宫里闹了一遭，只因不愿面对选秀。皇兄与其在御花园里躲一日，不如同臣弟出去游玩一天。京城里有家春宴亭，那儿的厨子是江南请来的，亭台楼阁亦是按照江南水乡的风格造的，别有一番风趣，皇兄确定不同臣弟一道去看看？”十七弟如是诱惑着朕。

朕，偏偏是个经不住诱惑的人！

“好，朕同你一起去！”朕抱紧了朕的小扇子，勾着十七弟的肩就一道出宫了。

十七弟果然是个很会玩的人，他带朕乔装去了春宴亭，那店老板恭迎着贵客进了门，引着我们穿过一处花径，便上到了一艘小船上。船上有琴者歌者数名，弹奏献艺，又有茶娘子为我们奉上春日新茶。等我们落了座，船夫才一篙撑着船撑出去数丈远，荡着船往湖心划去。

“十七，你从哪儿发现这处好地方的？怎么不早些带朕来？”

朕吃了一口酒，看着波光潋滟的春光湖色，只感觉气定神怡。这样好的地方，真想带小蛮一同前来戏耍一番。

或许，朕可以和她一起在这船上困一觉。晒着暖暖的太阳困觉，身边还搂着香香软软的女人，那才叫熨帖。

朕正做着美梦，却听一女子道，“他哪儿发现得了这么好的地方？是臣女的母亲担心臣女想家，便在京城买了一块地，仿着臣女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造了一处春宴亭。臣女想着，这么大的地方，臣女也不好和王爷两人独享，就邀请皇上一同来游湖观景了。待皇上赏玩过后，他日再改做民宴。”

朕从美梦中醒来，只见一珠光宝气的女子手捧着一盘糕点，轻轻撩开纱幔，婷婷袅袅从船坞后方进了来。

“臣女方才一直在船坞后头准备荷叶糕，未能及时前来向皇上请安，还望皇上见谅。”她说着，伏身跪下，将荷叶糕双手拖着呈在朕的面前。

朕这才看清，她是朕十七弟的王妃安氏。如今她双手托着荷叶糕跪在朕面前，朕才察觉她小腹隆起，竟是……又怀孕了！

朕痴痴地看着，一时羡慕至极！

老十七咳嗽了两声，推了推朕的肩膀，“皇兄，阿凉有身孕呢，你别叫她跪久了。”

朕回过神来，“哦，平身。现下没有外人在，你无须如此多礼。”

安氏谢了恩，在婢女的搀扶下，这才在十七身旁落了座。

朕看着她的肚子，暗暗算着：自打老十七前年娶了安氏，头年便生了个大胖小子，还没彻底断奶呢，次年又怀了一胎，竟是个三胞胎，一儿二女。如今，是第五个孩子了……

安氏这小娘们儿，怎么就这么能生呢？

十七见朕盯着安氏的肚子盯得出神，禁不住又咳了两声，“皇兄，你莫瞧了，臣弟知道你眼红臣弟又有孩子了，这份福气，是皇兄你嫉妒不来的。”

“皇兄，你怎么还在瞧？你就是将阿凉的肚子瞧出个洞来，那孩子也不可能是您的，您还是陪臣弟饮茶吧，莫要自寻痛楚了。”

“皇兄你还瞧上瘾了是吧？唉唉唉，别看了，即便臣弟真的狠得下心忍痛割爱，将阿凉送给皇兄，阿凉她也无福消受皇兄您的爱啊。”

老十七，他这是在嘲讽朕克妻克子，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个伴儿？

朕发誓，朕当时想诛了他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