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两狭深陷，身形瘦长，身上披着一件绣金灰色长袍，正是古剑门的六长老肖延。

虽然只是一个半透明的虚幻人影，但无论是他脸上的表情神态和皱纹，还是灰袍上的古剑门标志和褶皱，全都栩栩如生，犹如实质。

而这个高与山齐的巨大的虚影身上，也散发出一股命轮修士独有的强大气息。

这巨大的人影和强大的气息，很快就吸引了古剑门一众外门弟子的注意。

“拜见六长老！”

“拜见六长老！”

……

一道道身影纷纷御剑而出，飞上来与那巨大的虚影行礼。

很快，便有数千身影漂在半空，如同蝗虫一般，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声势惊人。

众人都是被半空中六长老的巨大分身吸引过来的。不过围拢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全都转移到了山门前的那名少年身上。

“那是……楚凡？”

“他不是已经被逐出宗门了么？怎么还在此处？”

“他拿着剑，想要干什么？”

“有两个师兄受伤了，不会是楚凡干的吧？”

“楚凡经脉尽断，就是一个废人，怎么可能伤得到练气境的师兄？”

肖克见有众多古剑门弟子聚集在自己身后，又有长老分身保护在自己身前，刚刚还惊惧不定的心便彻底镇定了下来。

“克儿，为何要在宗门之内唤我分身？”

半空中，肖延巨大的身影环视一圈，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威胁，便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

那块血玉是他送给肖克的护身法宝，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炼制出来的。目的是在危急关头，召唤出强大的分身，能够救肖克一命。

没想到肖克直接在宗门内部就将其捏碎了，实在是有些浪费资源。

肖克脸色微微一变，指着下方的少年大喊道：“二叔、各位同门，楚凡入魔了，赶快杀了他！”

入魔？

肖延仔细看下去，见下方的少年单手持剑，神情淡然，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入魔的征兆。

“二叔你相信我，楚凡明明已经经脉尽断，但刚才却突然实力暴涨，一剑就斩断了两位师兄的手臂，这不是入魔是什么？”

“楚凡他不仅伤了两位师兄，还想杀我！若不是我及时捏碎血玉，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被他斩杀了！”

肖延听完，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之色。

楚凡和肖克两人之间的恩怨，他是最清楚的。

楚凡的天赋和才华远在肖克之上，光芒太盛，处处压制肖克，又与圣女交往过密，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肖克的眼中钉和心魔。

肖延也不能看着自家侄子因此停滞不前，便巧设计谋，将楚凡给废掉。古剑门外门弟子数千，虽然不能滥杀，但随意废掉一个，对肖延来说只不过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眼下，楚凡奇经八脉尽毁，已经是个废人了。没想到肖克还会怕他……

这个侄子还真是连废物都不如！

肖延心中郁闷，脸上却是布满寒冰，冷冷望着楚凡。

既然克儿还会担心这个威胁，那就把这个威胁再废得彻底一些吧……

“宗门弟子禁止私自斗法，这是我古剑门的禁令。楚凡，你还有何话说？”

冷冰冰的声音带着长老的威压扩散开来，让刚刚还在嗡嗡议论的众弟子立即闭上了嘴。

然而，下方独自站立的少年却是怡然不惧，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肖延长老，你怕是老糊涂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古剑门弟子，我刚才所做之事，也只不过是在自保而已。”

听了楚凡的话，半空中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大胆，竟然敢直呼长老名讳！”

“而且还说他老糊涂了……”

“我看这楚凡怕是真的入魔了吧，否则的话，他怎么敢这么跟六长老说话？”

也有人注意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等一下，楚凡这话的意思……那两位师兄真是他伤的？”

“这怎么可能！”

“他已经是废人一个，怎么可能伤得了两位练气境的师兄？”

“你看他剑上还有血迹！”

“难道说，他真的入魔了，才会导致功力大涨？”

众人议论纷纷，再看向那少年时，眼神都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半空中巨大的人影脸上，也闪过一丝怒色。

“楚凡，你既然还未走出山门，自然便受宗门禁令管制，违背禁令，依旧要受罚！”

“那你想怎么罚我？”楚凡淡淡问道。

“自断双臂，我可饶你一条性命！”肖延傲然说道。

“哦？”楚凡嘴角微微翘起，眼中闪过一抹讥讽之色。

他现在虽然所剩灵力不多，但体内有玄天藤连接，全身气血通畅无比，一分灵力便能发挥出百分功效。又有轩辕帝君留下的诸多秘法和秘术，就算是六长老真身来了他都不惧，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分身了！

楚凡正要说话，却见不远处的上空，有一道紫色的身影御剑飘散而来。

这人身姿高挑，表情冷淡，身穿一袭紫衣，三千青丝在身后迎风飞扬，正是古剑门的圣女言冰清。

少女在众多弟子火热的表情中飞到半空，当先给肖延的分身拱手一礼。

而后才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下来。

“楚凡，你违背门规，已是犯下大错，最好按照六长老的话去做。不然的话，谁也没办法保你！”

“你放心，待你自断双臂之后，我会拿出师门的白玉断续膏把你治好，保你能过上正常的凡人生活。”

听到这番话，周遭众弟子立即变得哗然。

“什么，白玉断续膏？那可是我古剑门的圣药啊！”

“据说凡是命轮境之下的修士，无论断臂断腿，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能用白玉断续膏救活！”

“如此圣药，就算是内门弟子每年也只能分到一小瓶而已。也就是圣女，才能如此大方拿出来给外人使用！”

“圣女对楚凡还真是义尽仁慈了。”

“可是楚凡已经入了魔道，变得心狠手辣，竟然还对曾经的同门出手，哎……”

议论纷纷中，众弟子看楚凡的表情也各不相同，有羡慕，有冷漠，也有鄙视和厌恶。

楚凡却是不由得皱起眉头。

自己有没有入魔，别人不知道，言冰清应该是很清楚的。

没想到这女人只顾着跳出来扮好人，丝毫都没有要向为自己开解的意思。

她现在这么表态，就是把楚凡架起来烤，而她自己还能装做一副无辜的样子卖好……

此女心思之狠毒深沉，可见一斑！

楚凡心中闪过一阵寒意，也不愿解释什么，冷哼一声道：“圣女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古剑门的圣药，你还是留着给肖克使用吧！”

“你什么意思……”

言冰清话没说完，便见下方的楚凡已经转身持剑指向了高处的肖克。

“肖克，你既然已经出手，今日便没有人可以救你！”

“楚凡，你敢！”半空中的肖延眯眼呵斥道。

楚凡没有回答，开始默默运转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

肖延见状，顿时大怒。

“楚凡残害同门，冒犯长老，罪不可恕！今日，便由我肖延替古剑门铲除祸害！”

说完，他右掌轻挥，一个如山一般的巨大掌影便从天而降，朝着楚凡所站之处缓缓倾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