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带头，剩下的人，纷纷往外掏银子，小左却不肯伸手收钱，反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黄公公是个会看人脸色的，连忙凑上来问，郡主是不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小左一看郡主站起身，顾不得这边，连忙跟着走了。

颜无双的马车刚到郡主府门口，就看到了熟人的面孔。

胡杨都双手揣在衣袖里，这人永远站不直的模样，嘴上挂着笑：“无双郡主这是回来了。”

小左小右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下意识要拦在颜无双的身前。

“请胡管事进去，没必要躲。”颜无双比谁都清楚，躲是躲不过的，她出门前就知道会这样。可是九王爷突然出现的刺激太大，她必须要出门也是真的。

“还是郡主懂事。”胡杨都啧啧做声，“既然是这么懂事一个人，怎么还有不听话的时候呢？”

颜无双紧紧抿着嘴，再不多说一个字，进了前院，穿过长廊，到了右侧的静室。她把小左小右留在外头，跨过门槛，胡杨都跟着进去。小左急得要哭，被小右给拦腰抱住了。

静室空荡荡的，除了横放在面前的长锏，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郡主明知道会受罚，何必呢？”胡杨都嘴角弯弯，眼光锐利。

颜无双硬着头皮在静室正中央跪了下来：“行了，道理谁都懂，说不说都逃不过的。胡管事早动手，早完事回去交差。”

胡杨都上前把长锏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上一次郡主受罚有段日子了。”

颜无双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胡管事是不是年纪大了，嘴巴这么碎。”

胡杨都没想到她这么嘴硬，有些上火：“郡主既然不想叙旧，那就直接受刑吧。”

“来吧，别废话了。”

长锏高高举起，离颜无双的后背只有两寸的距离，静室的门被人从外头飞踢开，门板直接拍在胡杨都的脸上，他惨叫一声，捂住脸往后退，一边要睁大眼看看是谁敢出手。

纪天翎一步跨进来，走到颜无双面前，等着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九王爷！”胡杨都当然认得纪天翎，只是这人不应该是在宫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郡主府，就算是有人去拉救兵，也没来得这么快的。他一摸脸上全是鼻血，敢怒不敢言。

“胡管事。”纪天翎没用正眼看他，哪怕知道是皇后身边十几年的人，他也没打算放在眼里，“今天的活计是做不完了，你要是回去没办法交代，我可以替你去一次。”

“不用麻烦九王爷了。”胡杨都一甩衣袖，恨恨地离开了。

下一刻，颜无双被纪天翎握着肩膀直接拽起来：“这里没有你要跪的人，这就是你给我说的，在帝都好吃好睡的样子！”

颜无双刚才看到纪天翎出现的那一刻，心都快要飞起来了。其实她也不知道九王爷是怎么又转回来的，她盼着有人能伸出援手，又不想把自己的处境告诉他，心里头正在矛盾挣扎，这人犹如天神降临，说出现就出现了。

“你没有要和我说的话吗？”

“没有。”

“这静室，这长锏，还有刚才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被训诫过，每五天才能出一次门，要是违反了规矩就要受到惩罚。”颜无双知道在九王爷面前什么也瞒不住，索性全给倒了出来。

“你知道要被打，还要出去？”纪天翎一想到刚才的场面，越想越气，若是他晚了一步到达，是不是这胖丫头就要被胡杨都打得皮开肉绽了！

“要出去，被打也要出去！”颜无双的倔脾气上来，满脸的倔强不服。

纪天翎不怒反笑道：“知道被打也要出去，这是肚子里的蛔虫爬出来，压不住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贪吃，还这么贪财！”

颜无双还要顶嘴，被扑上来的小左小右分两边抱住了腿，恳求她不要再把九王爷给得罪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你身边的丫环也比你懂事得多，知道不能太由着自己说话，否则吃亏的还是你。”纪天翎一大半的火气来自于发现颜无双的处境那么糟糕，既然人没事，火气慢慢也就下去了，“这静室的门板不牢，回头找人来重新做两扇，还有你……”

颜无双一股子蛮横劲过去，在纪天翎面前重新缩了脑袋，变成个鹌鹑，被他一手提着拎到别处去。

“刚才凶巴巴的，怎么这会儿不会说话了？”纪天翎把她塞在椅子里，径直坐到她的对面，“五天出一次门的规矩是皇后给你订的？”

“是！”

“这么大声做什么？”纪天翎点了点耳朵，“我耳朵没问题，不用说一句都像炸雷。”

颜无双闭紧了嘴巴，不再多说一个字。

“我有点奇怪皇后为什么要给你立下这个规矩？五天出门一次，你乖乖听话就不会挨打，否则胡杨都立刻会出现在郡主府中行刑，也就是说你的郡主府里有皇后的眼线。”纪天翎直接抓住了重点，“知道是谁吗？”

“是谁都一样，抓出来，还会有其他眼线被塞进来的。”

纪天翎这次点了点头道：“的确，郡主府不小，里里外外的人也不少，但你要确保身边的人是安全的，明白了吗？”

“小左小右没有问题。”颜无双一下子急了，“她们不是皇后的眼线。”

“我知道。”纪天翎和她坐得不远，见她急得仰起脸，忽然伸手在颜无双的脸上捏了两下，手感和他想得一样好，滑不溜秋，像是最好的糯米团子。

颜无双愣愣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收回去，纪天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看什么，以前你小的时候，成天要我抱，忘记了？”

“那你老人家也没抱过三两次。”颜无双嘟囔着。

“你刚才说什么？”纪天翎危险地眯了眯眼，

颜无双哪里敢把老人家三个字重复一遍，假装没听到他的问题，就没有答案。

“皇后对你的要求，先不管原因是什么，你落在胡杨都手里几次，老老实实告诉我，我替你把这笔账讨要回来。”纪天翎平摊开右手，“不许隐瞒，说老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