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斑驳锈钝的沉剑骨碌一滚，言光昏昏沉沉从梦里醒来。

神思恍惚，起床气即将酝酿。

头顶的轻声悦耳，有如深山之涧泉，当头而下，凉的言光一个激灵。

“言光睡的可好？”

清泠泠的嗓音入耳，言光霎时神清目明，困顿全消，满心只余冰寒。

求生欲自内而外，当即就是一个起剑‘跪伏’，顶礼膜拜：

“剑主大人～”

“……”寒渃于心底冷讽一声，哂然，倒是会讨好人。

心中虽不喜这破剑的讨好，但转念又想到其所持有的黎家秘学。

面上依旧，只轻描淡写浅扫她一眼，沉声：

“跟上来！”

遂蓦然转身，徐徐朝屋内走。

言光一头雾水，但本着谨慎操作、苟住勿浪才能活到未来还有希望的第四句话。

也还是很听话的就跟在那人身后直至滑进屋子。

倒是熟悉的配方：一碗茶水，一张漆色木桌。

几是剑心里猜测到那人意图时，那人就与之‘心有灵犀’的出了声：

“昨日那招式之后的后续，继续画！”

言光瞧他只备了一碗水，心下夸了人一句聪明，但嘴上还是不饶人，故意装傻：

“剑主大人~”

那人懒懒的，还有些爱搭不理：“……嗯？”

没想破剑竟还敢他装傻，

“黎家秘学招式实在复杂……”

“要不您给言光准备一些……笔墨…纸砚？”

寒渃的视线才刚不耐的转过去，那小破剑就先自己找补道：

“这不是言光觉得，用笔墨纸砚的话……能有效的保存好言光所绘下的一招一式……”

小破剑语气稍顿，“万一……”

“您于哪招哪式上有凝滞不通之处，也好查缺补漏？”

“……”，那人只半搭着眸，定定睨了她半晌，才道，“画否？”

其后隐含的威胁之意分明，言光剑心一颤，求生欲上线，着着急急：

“诶……诶诶，我画——我画——”，郁闷着抬眸偷瞟了眼那人神情，提着剑身‘跃’上桌。

“言光这就给剑主大人画……”

说着，剑就提着剑尖‘低头瞧了眼’置在‘脚边’的水碗，剑似是吸了口气一般整剑上提。

锈钝的剑尖却在接触到碗面时蓦地一个没收住力。

轻灵的一声叮后，‘咔擦’一声，盛满水的碗应声而裂。

言光演的跟真的似的，一个劲，极为迅捷的便斜剌过剑身开始横刮桌面，意图覆水可收。

嘴里也叫嚷嚷的，麻雀都比不过她，

“哎呀呀！”

“这碗怎么这般易碎……我这力气也不算大呀~”

“啊啊~剑主大人您躲远些……”

“担心这污水滴溅在您锦裳上——”

横刮在桌子上的破烂剑身越发卖力起来。

寒渃那本来质量还挺好的桌子，竟是承受不住的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来。

寒渃：“……”面上的不耐越发，冷眼睨她把戏唱到高兴。

竟是气极反笑，低低的哂了一声。

蓦地又伸手从桌下凭空掏出了个完整无缺的‘备胎’，语气竟出奇的平静：

“无事，用此碗也可~”，说着碗里又被满上了水。

“……”言光都呆了，一山更比一山高！

小小的愣了下，跟着又飞快的讨好着吹了个彩虹屁，

“剑主大人可还真是料事如神、神机妙算、明见万里~”

“……”，寒渃面不改色全盘将其吹捧收纳入耳。

倒不想还能卖弄两分学识。

但下一秒人还是冷酷无情，抬眸一扫，清声，

“快画~”

言光低低得以应了一声，“哦……”

跟着又不情不愿的徐徐提起剑尖蘸了一点水，弯弯扭扭的在桌上画了起来。

相同的招数用一次就没用了，太费脑了！

一边心不在焉的敷衍着画，一边不时停顿，故作思考，借机偷懒。

‘眸光’也不时偷瞄那‘人间杀器’首席剑主大人。

捧着本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书，安安静静的瞧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言光再一‘低头’瞧了瞧自己画出来的秘学，内心不可抑制的柠檬，

一心二用，可把他厉害坏了~

剑一边想着，一边不紧不慢，按部就班，提着剑尖蘸进碗里。

蓦地，小破剑一个蹦跳，于空中画出一抹饱满的抛物线。

剑惊慌失措的在地上乱颤，嘴里呼着，“好烫好烫——”，脚下踩火了。

书后的某人眸里两分满意之色一闪而过，给个颜色还开染坊，该！

言光冷静下来，用脚想也知道肯定是那‘吃人不吐骨头’坏剑主故意的。

心里敢怒不敢言，打不过！！！

有了这么一出，言光也规矩了些，就是还是故意把进度给拖慢。

这黎家秘学可是她命根子呢……

没脱离这狗东西前，这秘学有多长，她就能活多久，她可不傻！

故而，屋外恰有人来敲门时，破剑就兀地一个颤身倒桌。

像人在地上打滚似的，反复翻转起来，演起来了，气咽声丝：

“剑主大人~”

“言光……言光…言光突然浑身都好痛~嘤嘤嘤～”

破剑的声音才落，屋外那人恰好，

“大师兄~前两日您在找的书云一给你找到了，我能进来吗~”

可桌上的破剑及剑式秘学痕迹都还未掩。

仓促间，言光只见大佬横袖一扫清去水迹，起身正衣冠的同时飞快的一脚抵立桌子。

言光顺势从桌面一梭，陷入那人先前落座的软凳，那人又一摆袖倚着桌衍重新坐下。

暖和的触觉随之而下，与之同行的，还有一股清浅的四合香，突兀地撞入言光鼻间。

剑身上紧跟着一阵沉甸甸的重量压下，言光脑子当即一空：

“淦——”

“我脏了~”

这下是完全忍不住了，只挣扎着要从那地方挪开。

其上首之人如常，稳坐如钟。

一副单手抵桌的不符合其往日形端的狂放姿态，轻声应和：

“进！”

“大师兄~”，云一抱着书欢快热情的跑进门。

抬眸即惊，“大师兄！”

寒渃淡定极了，云淡风轻的朝人浅颔了颔首。

便惊见小师弟一脸奇异的询问：

“您这是……”

“怎么，可有……”

寒渃说话声蓦地一顿，整个人表情怪异，似有隐忍。

云一好奇，忙问：“怎么了？”

“无事~”，不动声色的浅往前坐了坐，再极力正色与人。

刚从‘重物’下绝境求生的言光大口的吸收着新鲜空气。

以图荡涤下自己身上那‘肮脏’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