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站了起来，望向院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几个小丫头站在回廊处朝屋中着，见容若望过来，急忙缩在了柱子后面，还不忘将飘动的半旧的衣角按住。

府中的丫头居然都穿半旧的衣服了！

她没想到容府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听容乌氏刚才对她的哭诉：府里穷的连一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手了。

一万两银子！容若咬了咬牙。可恨的西城容家。

“封地大印没找到之前，我们要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容若像是自言自语，“不能与任何人提及。”

“除了咱们四人，没有人知道。”容乌氏说道，她抹掉了脸上的泪珠，不再哭哭啼啼，继续道，“就是你们的妹妹容兰，也是不知道的。”

容若转头看向容丹。

容丹心里发慌，封地大印不见的事情，她曾经脑袋一热告诉过赵书正。

“这件事，事关生死。若是被西街姓容的知道，这后果.......”容若继续道。

“你......你又吓唬人！”容丹说道，“你从小就爱吓唬人，都这个岁数了，还死性...还不改。”

容若冷笑道：“你小时候最喜欢背后嚼耳根，我劝你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巴。赵书正可不姓容。”

容丹正要辩解，见容乌氏对自己冷着脸，只能忍着气，不敢再说话。

“女婿是外姓人，丹儿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你们的妹妹兰儿都不知道的事情，丹儿不会告诉赵书正。”容乌氏说道。

“我不会说的。”容丹嘟囔道，心里七上八下的。

容若走到床边。

容丹往后让了让。容乌氏也站了起来。

容祥安静的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像是熟睡了一般。

“二叔虽然病了，看着面色比正常人都要好些。”容若伸手抓向他的胳膊，像是在抚摸，却是狠狠的拧了一把。

容祥没有任何反应，若不是带着体温，与死去的人没有区别。

果真没了知觉！容若有些失望。

“容琦若是活着，你二叔不会一病不起，府里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若儿，你是不知道，他们家的那两个小子，有多嚣张，咱们的店铺、田产尽数让他们讹诈了，琦儿若是活着.......”

“他若是活着，这院子也是西街的容家的了。”容若说得一点不留情面。

容乌氏面上一热，口中话尽数咽下。

“消息还挺灵通呢!”容丹撇撇嘴。

“大哥的名声可是走出了东潘县，”容若说道，双眼盯着动也不动的二叔容祥看着，“好女色，嗜赌。万贯家财大半输给了西街的容家。起初，西街容家的二公子容清朗找了中间人，要还回大哥赌输的财产。碍于名声与颜面，咱们容府只能硬着头皮拒绝。

容乌氏满脸羞愧。

容丹的脸也热起来。

“吃了这么大的亏，大哥却死性不改，在愿赌服输的路上越走越扎实。直到一次酒醉，在安河桥上调戏女子，失足落水，一命呜呼。容府才算终于安稳了——”

“容若，你闭嘴！”容丹直呼其名，手指颤抖的指着她再说不出一句话。

容乌氏嚎啕大哭起来。

容若盯着二叔容祥看着。他平静的面孔无波无澜。

她摸摸下巴，叹了口气。

容若离开容乌氏的院子时，忍不住回了头，看着这处院落。

院子里还飘荡着容乌氏渐弱的哭泣声。

儿时，此处是容府最为富丽堂皇的院落。院中的这棵槐树开花时，香气扑鼻。

现在却是一副萧条的景象，富丽堂皇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唯独这棵槐树还是苍翠的样子。

丫头们半旧的衣裳，更是让容若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我何必千里迢迢的跑回来？

她用手摸了摸身上的钱袋，只有两块碎银子孤零零的互相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