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是为了推脱家妹婚事，才将你家妹意中人的名头，赖在我头上？祝兄，若是我查出你所言虚假，那你我幼时的交情烟消云散。”长孙夜听取了祝如辰的解释，轻飘飘地回了她两句，心头的气却消去了大半。

“当时找不着合适背锅之人，只有长孙兄你的名讳，能遏制易家那混混公子哥了。今儿起早，我来给你致歉，还请长孙兄你海涵。”

“下周十五放假，八仙桌酒席你可请得起？”

祝如辰微微一笑，“那定十五，不聚不散。”

二人谈及最多的是国林院的生活和学问，直至时候大亮，祝如辰拜别了长孙夜，独自前往授课堂，只见路旁柳絮纷飞，碧波绿水，她凝神屏息，少焉，吟道：“春柳百尺抚浅水，且非细枝能摇曳。莫想少年情悲切，未必人心皆可探。”

若是长孙夜这位少年，有一日发现别人利用了他，那会是如何一番光景呢……长孙夜深受家族高辈青睐，日后定能前程似锦，她应早日争取得到他的支持，助她尽快洗清范氏的冤屈……祝如辰摇首叹惜，加紧了步伐离去。

“……莫想少年情悲切，未必人心皆可探。好诗，没想到刚进来的国学生，比三五载的国学生，更文采出众呢。”申屠宏宇别了一支柳絮，放入瓶口。他望向远去的祝如辰背影，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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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第一堂课习的是策论，朱正司业授此课，按着他的喜好，照例对祝如辰格外厚待，凡是提的问题，多数请祝如辰答，不论答得深浅好坏，朱正便不遗余力地夸赞，大有培植亲儿子之态。

课间休憩之际，各学生明里暗里瞧祝如辰，更有甚者围簇一起评判她的，比比皆是。

祝如辰半阖眼打个盹，有那闲谈的功夫，还不如睡上一觉，养精蓄锐应付接下来的兵法课。

“我怎么觉着，学生们在针对你？”

听着旁边促狭声，祝如辰非但没睁开眼，反而别过头好以整暇。

申屠容冬见她不理睬，气得不轻，碍于芸芸众生在场，放学进号房后，他再收拾这位老兄也不迟！

钟声打断了申屠容冬和祝如辰无形的尴尬气氛，他们同时望向课台，长孙朗挺胸抬头信步站了上去。

“老夫长孙博士，开学日与各位见过。既然见过，那今日第一课来实操题，考验在座学生兵法功底，老夫才能对你们有大致了解，好作出恰如其分的判断。”长孙朗严肃地扫视堂内，与申屠容冬视线相对时，竟然松懈了表情。

申屠容冬自然是明白，有长孙博士的课，一般不会为难他，加分更是绰绰有余，谁让长孙一族命脉掌控在申屠容冬手里呢。

偏偏有个不知趣的：“啧，长孙博士对瑞王殿下敬重得很呀，神情都谨小慎微的，给足殿下面子了。”

“祝兄，你不乐意说话就闭嘴。”申屠容冬暼了祝如辰一眼，只见得她单手撑着侧脸，小耳朵尤其醒目。申屠容冬忽然记起沐浴后的她如出水芙蓉，小耳朵还挂着几滴水珠，令人遐想……

“假若我天杞国派兵攻打武暨国的门户旗山，在座生听好，如何才能攻下旗山？”连续五个学生回答的漏洞百出，长孙朗期待逐渐消散，看来这届新生甚是糟糕啊。

“长孙博士，方才祝如辰与我小声说，她能完美回答你的问题。”

“你！”祝如辰瞪圆双眼，未料及这位殿下报复来得快。

“哦？既然殿下证言，那就请祝如辰你起身答题吧。”长孙朗并不怀疑申屠容冬的话真假，笑眯眯地道。

“在座诸位，请看长孙老师所展示的地图。我天杞国与门户旗山相隔万里，我朝坐拥江陵县、贵霖县，这二县皆通水路，我军水路而下，畅通无阻。”

“长孙老师，祝如辰与我们说的相差无几嘛！”适才答辩的五位学生之一站出来反驳。

“我还未说完，”祝如辰冷静地吸了口气，“水路到了邕宁郡完全行不通，天杞军马需翻山越岭，途径陈仓险要之时，定会折损些粮食与兵马。后到雨阳溪郡，郡有无数小水路，粮食可用水牛托运，但是人却只能继续陆路奔行。天杞军队行了大半的路，早已舟车劳顿，疲惫不堪。”

“所以，此时的天杞军队威慑力不如出发前，就算到了旗山，也会居于下风！”

听见申屠容冬语气激动，祝如辰只是微颔首，抿了抿唇道：“瑞王殿下明义，好不容易到了旗山，军中草粮用尽大半，旗山一役耗时耗力，军心早晚涣散。”

“若是我朝派遣的主将是司马昭或者李顺涛呢，结局会如何？”

很显然，申屠容冬认真了起来，他敛容屏气，不苟言笑地询问出声。

祝如辰一笑，“我天杞国没有一位主将能担此重任，派遣谁都没有用，除非……”

“除非什么？你快说！”申屠容冬拍案而起，只听得周遭人怕得倒吸凉气！在座生皆认为祝一甲为了答个题不要命了！她面对的那可是皇长子殿下！

祝如辰忍着全身绞痛，她就是要皇长子不痛快！狠狠吐声道：“除非镇国大将军范一行还活着，攻下旗山易如反掌，反之，天杞永不是武暨国的对手！”

话音刚落，她在惊呼声中痛昏了过去。

“妹妹，你体内有我的气息，只要一提到爹爹，便会绞痛难忍，你这是何苦……”祝如辰听着虚无缥缈的声音，直落泪珠子。兴许是床榻没被褥，硌得她后背疼，便睁开眼坐起身。

“传闻中的祝三儿胆小怯弱，文不成武不就，说吧，你把真的祝如辰藏哪了？”申屠容冬翘着左腿搭在右腿上，盛气凌人地盯着祝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