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然几乎没反应过来，看着楚天阔好一会儿，直到他偏过头去才恍然回神。

她这是...被调戏了？

这个发现，让白悠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楚天阔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孟浪，轻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我看你打算盘很好！”

“然后呢？”白悠然看着他。

“而且，你的字也很好！”楚天阔继续说道。

白悠然看看笔下工整的一页簪花小楷，看向楚天阔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不用试探我！”

楚天阔其实没想试探什么，不过只是想转移话题，但是最终却没能成功，听到白悠然这样说，直接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白悠然平时最恨那些说一半留一半的人，这会儿看他不说话了，不由得气笑了：“怎么？这还想让我自己招？”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天阔连忙摇头，然后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算盘打的这么好，字也写的这么好，不像是一个......”

楚天阔很想说村姑两个字，但是觉得不好，想说农女，但是在这儿住的这几天，明显又觉得不是。

就在他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形容的时候，白悠然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哦，你是觉得我一个村姑不应该会这些东西吧？”白悠然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手中的算盘再次响起，一边打算盘，一边继续记账，并且还一心三用的和楚天阔聊天。

“我爹是举人，他会的东西很多，从我会吃饭就开始教我写字，算盘也是他教我打的，你不用多怀疑什么！”

白悠然手下算盘清脆的声音一停，笔尖写下最后一笔，然后捏着笔杆指了指从院子里就能看到的大山对楚天阔道：“看到了么？那座山？”

楚天阔顺着白悠然指的方向看去。

“我叫白悠然，悠然见南山的悠然，不巧，这座山就叫南山！”白悠然的声音微微上挑：“我是女子，胸无大志，我爹虽然是举人，但却是十几年前的举人了，如今正逢乱世，朝廷内忧外患，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只想好好活着。”

“把你从山上带回来，是意外，也是一时不忍，不管是我，还是我爹，都知道你身份来历不寻常，但是，我们都没有想要探究的意思，朝廷的新令是意外，原本只想着你伤好了便让你走，如今我以救命之恩相挟，要你与我成婚，但是我却不是想要攀附你。”

“只要婚书送到官府里盖了印，日后你去哪儿都和我们再无关系，我爹在这儿教书，我日后给他养老送终，你完全不用顾忌我们，或者你若是嫌我占了你嫡妻的身份，也可以和离，或者是直接写一封休书都好！”

白悠然说这些的时候，眼中是认真与平静，楚天阔看着她，知道她说这些话是认真的。

但越是知道白悠然是认真的，楚天阔越是觉得心里似乎有些堵，原本他听到这些话应该是高兴的才是。

白悠然没等到楚天阔的回答，看他在那似乎是在思考着她的话，唇角微微勾了勾。

她是活过一世的人，前世也曾声名显赫，万人追捧，纵然最后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却也可以说上一句问心无愧。

如今能够多活一世，平安喜乐已经是极好的，更何况还多了个宠爱她的父亲，至于其他的，随缘就是。

将桌上的笔墨和算盘收拾起来，然后又拿了针线坐在桌前为白老爹缝制冬天要穿的棉衣，同时想着刚刚盘算好的东西，捉摸着要怎么准备过冬和年底的年货。

楚天阔看着一脸平淡的白悠然，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眉头皱了皱，但却仍旧没有挪开眼。

傍晚时分，白老爹回来了。

白悠然忙着摆饭，楚天阔也跟着帮忙，看着两人进进出出虽然一句话不说，但是却颇有默契的样子，白老爹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丫头，爹想吃你做的油爆河虾了！”吃过饭，白老爹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正在洗碗的白悠然动作一顿，然后点点头：“好！”

白老爹很高兴，看着桌上的棉衣问道：“这是给我做的？”

“是！”白悠然笑着应道：“明儿差不多就成了，到时候试试，不合适我再改！”

“真好！”白老爹笑着道：“赶明儿给天阔也做一身！”

正在一旁看着这父慈女孝一幕的楚天阔突然被点了名，下意识的想要推辞，但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那就麻烦悠然了！”

白悠然放好碗，看着仿佛不知道“害臊”俩字儿怎么写的楚天阔，很想呸他一句，但是看着白老爹高兴的样子，只能点头：“好！”

楚天阔也有些惊讶，诧异的看向白悠然，似乎没想到白悠然会这么干脆的应下，然而白悠然却连看都没看他，只将白天写的单子拿出来给白老爹，那上面列的都是村里上学的孩子家里送来的束脩。

白老爹在村子里教书已经十几年了，开始的时候，送来的孩子不过是想着认个字就行，但是后来有人考上了功名做了官，村里跟着白老爹念书的孩子也就越来越多起来。

而且，村民大多朴实，白老爹虽然只象征性的收一些拜师礼，但他们仍旧是将家里好些的东西送来，这么多年，白老爹也就是这么养大了白悠然的。

白悠然将这些列出来，不是为了比较哪家如何，而是让白老爹心里有个底，同时盘算好等着过年时候要怎么回礼。

白老爹大概的看了一眼那单子，并没有说什么，这些事情他早就交给白悠然了，只叮嘱道：“别忘了明儿吃虾！”

白悠然哭笑不得，但是第二天还是早早起床准备捞虾用的东西。

刚准备好东西打算背上背篓，白悠然便觉手中一轻。一扭头就看到楚天阔正拎着背篓捡起地上的虾笼，看她看过来，轻声道：“我来！”

愣了愣，白悠然上下打量他：“你也去？”

楚天阔避开她的目光，轻轻应了一声：“嗯！”

过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我怕你掉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