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昨儿个卿夫人在韶华宫被罚跪跪了一下午！”

“此话当真？”

“……”

只用了一夜，韶华皇后性情大变，将卿夫人狠狠罚了的事就传遍了后宫。更有越传越离谱的势头，有说皇后狠狠掌掴了卿夫人，也有说皇后险被废，如今已经疯了，见人就骂。

听到传闻，余小桃只说了一句“好事”后再不理会那些传言。

是夜，元德宫。

“皇上，臣妾的膝盖好疼啊。”卿夫人躺在元旻的怀中撒娇道。

“爱妃可得当心些。怀孕的女人，那可凶啦。”元旻对此有所耳闻，先是有些不信，觉得下人们在以讹传讹，罚了那些嘴碎的。可又想到上回见到的韶华，觉得现在的她倒是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皇上，人家也想为您开枝散叶。”卿夫人的脑袋轻轻挪了挪，柔声道。

元旻推开卿夫人，坐起身，“入夜了，爱妃早些回去休息。朕还有好些折子没批，今夜恐怕不能陪你了。”

“皇上……”卿夫人还想说什么，见元旻收了笑容，心里清楚今晚是没戏了。收了声，行了礼，默默退出了元德宫。

元旻揉了揉太阳穴，觉得下一步的进行应该要加快些了。卿夫人这边的幌子，已经用得够久了。

也好，皇后若能有些威信，后宫便能消停些。

入夜已深，韶华宫中却灯火通明，不时还能听到宫中传出欢笑声。

“真的吗？”余小桃拍拍大腿，险些笑仰过去。

“真的，娘娘您是不知道。那小宏子，看起来老老实实的，背地里竟干这种事！”

“哈哈哈哈哈，太逗了。”

余小桃白天的时候去管事嬷嬷处挑了几个看起来机灵的婢子，此时正和婢子们谈天说地。

一开始，众人都不信皇后能如此和蔼，特别是在听说了最近的传闻后。可随着聊天的深入，大家都渐入佳境，也不拘着了，把那些宫闱趣事都一并道了出来。

新来的灵佑是刚入宫不久的婢子，还没伺候过任何主子。余小桃选中她时，管事嬷嬷劝说，新来的婢子多不懂规矩，容易做错事惹主子不高兴。可余小桃就喜欢这小女孩的机灵样儿，她也不是个循规矩的主儿，倒也无所谓。

灵佑以为进了宫，如同跌入深渊，除非一朝得圣宠，否则永无翻身之地。可今夜的事，让她改变了想法。

因为皇后娘娘实在太有趣了，一点儿也没有主子的架子。就是有一点奇怪，明明娘娘正开怀笑着，下一秒突然会叹上一口气，像心情不佳，随后又接着笑起来。真是奇怪……

待婢女们都散去，韶华宫又回到平日的冷清。烛光映出暖意，余小桃的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掏出塔罗牌，再拿出刚才偷偷拿到的灵佑的头发，余小桃在心里问道：“灵佑靠谱吗？”

抽出三张牌：

愚人，此人头脑简单，有些莽撞。

宝剑二，面临抉择时可能会倒戈？

宝剑十，有被她重伤的可能。

两张风象牌，此人极不稳定，但还有救。

……

次日清晨，月瑶隔着床帘轻声唤着余小桃。

睡眼朦胧的余小桃揉了揉眼，“怎么了？”

“回娘娘的话，后宫众嫔妃来给您请安了，此刻正在院子外候着。”月瑶心中觉得奇怪，从前这些其他院里的娘娘们从来不给皇后请安的，怎么今日突然都来了。

余小桃翻了个白眼，无奈坐起。

半个时辰后，余小桃终于梳洗完毕。倒不是她故意拖延时间，而是古代的衣服和配饰都相当复杂，光是一个发型就搞了两刻钟。

“让他们进来吧。”坐在贵妃椅上的余小桃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

瞧给这群小姑娘吓的，余小桃在心里偷笑。从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一群人，今天齐刷刷来请安了。

这群嫔妃们上赶着来请安，无非是受了传闻的影响，怕韶华皇后真的软柿子变硬石头。到时候对皇后大不敬的，一个个都要受到敲打。当然其中也不乏好事者，想看看韶华皇后是不是真和传闻中一样，变得易怒、疯癫。

“众姐妹吃了吗？”

坐在两侧的妃嫔们面面相觑，这都日上三竿了，怎么可能没吃东西。

场下一片鸦雀无声，竟然无人敢搭话。

“娘娘在问你们话！”月瑶适时站出来撑场子了，她也不怕别人说她是狗仗人势。当下主子想立威，她当然也要尽力帮上一帮。

“回娘娘的话，吃过了……”倒是卿夫人第一个站出来答了话。

“那就好。我刚起床呢，就只有边吃边跟你们聊了。你们也别拘着，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说着，灵佑将准备好的早膳端了上来。

喝了两口粥，余小桃抿抿嘴，问道：“卿妹妹的膝盖可好些了？”

卿夫人脸色一沉，“好多了，谢娘娘挂念。”

猫哭耗子假慈悲，那是哭给耗子看的吗？

一番客套寒暄后，余小桃也没有什么耐心再跟她们耗着，就让她们早些回去吃午饭了。

想到吃午饭，余小桃灵机一动，让月瑶带着自己去了韶华宫的小厨房。

看着丰富的食材和齐全的调料，余小桃会心一笑，看来从前独居时学习的厨艺现在可以拿出来大展身手了。

不一会，一盘鱼香肉丝，一份白菜豆腐汤，再一个清蒸南瓜就出锅了。

带上饭菜，余小桃特意换上那支桃花簪，带着月瑶来到元德宫。

“参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来此有何事？”守在门口的小桦子见余小桃带着餐盒来到此处，心里有些诧异。

“带了几个小菜，来陪皇上吃个午饭。”

“还请娘娘在此等候奴才通传。”

片刻后，余小桃进入元德宫。这是皇帝的寝宫，分前厅书房和后院寝宫，此刻元旻正在前厅等着余小桃。

从前的韶华很少会主动过来，向来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即使想见元旻想得心痒痒，也不敢像余小桃这般提着饭菜找个借口就来了。比起表达思念，她更想向元旻证明自己和他是同心的，不愿成为太后的棋子。

不过余小桃也不是因为想元旻才来的。

能让她这么懒一个人亲自下厨，一是因为太无聊了，想做个菜顺便讨好一下这位皇帝；二是为了答谢皇帝的赏赐，不论赏赐的东西好坏，光是来的时间点就很给她长脸了。

初春的阳光浅浅的，也不晒人，从殿门向内铺成一道金黄的地毯，余小桃款款入内，不时看向周围。这个地方，在她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了。

坐在主位上的元旻还在低头看着手上的卷轴，旁边的饭桌上已摆好满桌的饭菜。即使白天，青铜制的仙鹤灯架上的蜡烛也燃烧着。与其说是为了照亮屋内，倒更像是做装饰，渲染出这位年轻帝王的灼灼光辉。

见余小桃进来，元旻放下手中的东西，带着惯有的笑容，道：“皇后今日怎有空过来了？”

“我做了些菜，报答皇上的赏赐。”

呸，我闲的。

“来，皇后这边坐。”

黄鼠狼给鸡拜年？

小桦子贴心地拿过月瑶手里的餐盒，指引余小桃入座。

坐上餐桌，元旻也不动筷，给余小桃展示的机会。

眼尖的余小桃接茬，赶紧拿出自己做的菜，边摆上桌边说道：“皇上快尝尝，都是我亲手做的，超好吃的！”

“你从前都称朕做陛下的。”元旻看向余小桃。

余小桃一愣，放下手中的菜，解释道：“叫皇上不好吗？”

“看来桃儿和朕生疏了。”

性格变了，连喊朕的称呼也变了。更是做出亲手下厨这样的反常行为，到底是为什么……

“要亲密，那我叫你元旻怎么样？”余小桃挑眉，满脸戏谑。

要亲密？喊你名字你敢应吗？不然喊你小猪猪？得原地爆炸吧。

元旻突然收住笑，气氛瞬间凝结，连候在一旁的小桦子都把头低了又低，准备着随时跪下大喊陛下息怒。

但很快，元旻的脸上又重新挂上那招牌似的笑容，“哈哈哈，桃儿若是喜欢，也无妨。朕的这个名字，还没人喊过。既是个名字，总是要拿来做称呼的。朕今日心情好，就允了。你以后可以唤朕做元旻。”

周围所有人的冷汗都顺着后背滑落。

余小桃清楚，皇帝想废后，想她死，却一直不敢动她，那都是忌惮玥太后。如果历史改变，太后倒台，她只会死得比韶华更惨。

“快尝尝，鱼香肉丝，我的独家绝学。”按时间线来说，鱼香肉丝的材料这个时代都有，但却没有这道菜。说是独家，不为过。

“鱼香肉丝？”元旻看了看那道用木耳丝、胡萝卜丝混着肉丝炒出的菜。表面有一层汤汁裹着肉，看起来挺入味。

小桦子自觉拿出银筷试毒，随后露出惊讶的表情。元旻注意到小桦子的变化，拿起筷子试了试。

“嗯，桃儿好手艺。”确实好吃，酸酸甜甜还带着微微的鲜辣，从来没有尝过的独特口味，当真比得过不少山珍海味。

余小桃笑笑，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看着元旻吃饭。

老娘的手艺不用你夸，那是顶好的。

“不过……”元旻看向餐桌，“桃儿就准备了这三个菜，朕还想尝尝别的新奇菜式呢。”好歹朕是帝王，就弄个一荤两素糊弄过去？

“吃过口味重的鱼香肉丝，喝口白菜豆腐汤，清爽解腻。还有蒸南瓜改甜口，皇上不满意？”咋的，嫌寒酸？小心吃多嚼不烂。除了我，还有女人给你做饭吗，还做得这么好吃！竟然嫌弃菜式少了。

“桃儿有心了，来，陪朕一起吃。”

余小桃拿起筷子，眼神却时不时看向元旻那头乌黑的长发。

早知道那天晚上扯一根来问问塔罗，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