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司珩看到了言枢眼中的疑惑，犹疑了片刻仍然没有作答，而是突然灵力运转，四面八方数量巨大的红丝线瞬间涌入湖底。

紧接着湖底产生了巨大的漩涡，好像要把世间万物都吞噬干净一样，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几人全都卷了进去。

言枢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处石室里了。

看上去虽然没有上面的宫殿那么富丽堂皇，但至少也是个不错的房间，应该就是盘踞在这里的老大所居之地了。

在言枢看来，这里的很可能就是新出世的鬼王，也就是他的宿敌，所以面色也带了些许沉重。

楚司珩负手而立，一脚踹翻了面前挡路的石头桌子，没有看着言枢，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有一点，你们都猜错了。”

言枢皱眉，总感觉这人像是要对自己坦白什么，但由于一些不知道的原因，他坦白的时候甚至不敢看自己。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楚司珩眼眸低垂，淡淡地说道：“你们猜这里是五百年前新出世的鬼王，但其实不对。因为有个秘密历来只有鬼王才能明白，那就是一旦成了鬼王，吸食了上万怨灵的力量之后，这巨大的灵力不仅是力量，更是诅咒。”

他顿了顿，仍然不敢看向言枢，接着说道：“诅咒着我们不老不死不灭。所以鬼王永远不会消散，只是不够强大之后，就会承受生生世世的反噬。像这里的东西一样，生生世世不死不灭，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方式继续存活在世间。”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听懂了，言枢抿了抿唇，声音颤抖：“所以在这里的，是上一任本该消散了的鬼王的残识。”

他上前一步，眼波流转，满眼不可置信：“而五百年前害我的人，是现今的鬼界之主，也就是……你？”

这几句话说的几乎是咬牙切齿，那时他奉命前去诛杀鬼王，却反被鬼王打伤，失忆了不说，一身灵力所剩无几。

现在楚司珩拥有着山神的力量，分明是五百年前将他的灵力全部吞噬了！

他居然还天真的以为那位新出世的鬼王不知所踪！竟然还以为这里的才是新出世的鬼王！

“我居然养虎为患，让你跟了我这么久……”言枢声音低沉，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意味在，看的楚司珩心尖一痛。

楚司珩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突然单膝跪地：“对不起，大人。”

宋云终于听明白了，他指着楚司珩大喊道：“原来是你！你知道你五百年前害得我家言枢多惨吗？他一身灵力尽失，唯有入华栎殿才能保住神格！华栎殿明明是给罪孽深重的神族来赎罪用的，可我家言枢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原来都是因为你！”

“宋云！好了。”言枢喝住宋云，又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看楚司珩，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良久后，他忽然苦笑了一下，释然地说道：“这种境地下我还要你的‘对不起’做什么？你不必如此。”

楚司珩低着头，不动。

言枢微笑着扶起他，笑道：“阿珩，已经五百年了。难道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会记仇记五百年的人吗？而且鬼王出世本就带着毁天灭地的吞噬之力，我相信你只是误伤了我。”

楚司珩还是没有动，但是听到他的后两句，却突然摇了摇头，道：“大人，你怎么会说出‘误伤’这种话？”

他眼中的疑惑不似有假，言枢竟真的自我怀疑了起来。

五百年前发生的一切他根本就不记得了，他所知道的都是听天帝转述的，难道不是全部的真相？

可楚司珩突然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摇了摇头，笑道：“不记得也挺好，大人，那这是不是说明我就是你的初恋啊？”

言枢没料到这个大转折，嘴角一抽：“……”

宋云更加没料到，干脆转过身去不再看这两个人。

楚司珩“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血复活似的跑到言枢身边，笑道：“我还以为大人记得之前的事就会嫌弃我，没想到你失忆了，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大人，”楚司珩喋喋不休，“这回你可千万不能再忘了我，我的目的真的很简单，真的只是想要你！”

“咳……鬼王大人，我还活着呢。”宋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实在是受不了了！

楚司珩“啧”了一声，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怼人，就听见路小尘的一声尖叫：“啊！这什么地方？幽冥吗？我就说不能随便进亡灵洞！看，都死了吧！”

“我可没死！”宋云嫌弃地扫了他一眼，“但你身边这两个，确实不算活人。”

“两个”指的自然是楚司珩，和被紧紧封住了嘴的钟彧。

言枢赞同地点了点头，笑道：“你不用害怕，亡灵洞虽然邪性，但我们已经到了亡灵洞最核心的地方了，一路有惊无险，不用担心。”

“什……什么？！”路小尘深呼吸了几口消化一下，惊慌失措地问道：“我们已经到亡灵洞的中心了？走到这了我还活着？！”

“所以不用再害怕了。”言枢道。

路小尘仍然面露恐慌，但确实比刚进来的时候平静多了，所以这次楚司珩不打算把他打晕了，只是轻轻一挥手，解开了钟彧嘴边的丝线，笑问道：“说吧，他在哪？”

钟彧一句“王八蛋”差点脱口而出，意识到他在问什么之后，又立即装傻，别过头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回答吃里扒外东西的问题！”

楚司珩又“啧”了一声，“你会不知道你主子在哪？懒得跟你废话，反正就算你不说，帝梁也跑不了。”

前任鬼王的名字就是帝梁。

“你找到他又能怎么样？”钟彧冷哼一声，“他身为鬼王，和你一样不伤不灭，你杀不了他。”

“谁说的？”楚司珩把玩着一团丝线，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不灭是因为身上的万鬼力量全部变为了反噬，只要我把反噬引到自己身上，他不就魂飞魄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