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前，季晚意跟在莫景观身后

莫景观把她当成冷风机的事又耍着她玩的事，她可在心里记下了

只是现在好汉不吃眼前亏，回阳间的事还得靠他，只能安慰自己小气鬼报仇、十年不晚

莫景观回头嘱咐了一声，“你抓紧了，会有些颠簸”

季晚意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抓住了手腕，看着莫景观甩出一道黄色的符咒，轻声喊了句，“开”

原本映着的两个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铜镜内像是一滩死水突然被搅动起来，莫景观抓着季晚意的手腕从容的走了进去

站不稳、头晕

这是季晚意被拉着进入铜镜之后的感觉，像是地震般，明明实地站着却感觉脚下在天崩地裂

还好过程不久，仅仅是几秒钟，季晚意还在晕眩中没回过神，已经被莫景观拉着从铜镜中走了出来，又放开了她的手腕

没站稳的季晚意一个踉跄撞在了莫景观的后背，原本就没什么山根的鼻子，感觉都了塌进去

他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没错。

季晚意闭着眼睛吃痛的揉着鼻子，痛是真的痛，但是撞上那下她闻到了一个味道

是那扇门的味道

为什么莫景观身上会有那扇门的味道？腌入味了？

季晚意想不通，多揉了两下鼻子缓解缓解再睁开眼睛，嗯？？？不是去阳间吗，为什么还是在这个房间

红木家具、案桌、连砚台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莫景观回头看到季晚意带着疑问的眼神，走到一边的窗户拉开了窗帘，“这是阳间”

阳光隔着玻璃从外面渗透进来，外面嘈杂的人声、汽车声、鸣笛声嗡的一下涌了进来

季晚意一阵恍惚，不自觉的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她真的回到了阳间。

伸出手，阳光透过她的手掌，斜照在地上，她笑着回头对莫景观说，“鬼不怕阳光啊”

“只是你不怕”莫景观回答，“鬼魂有鬼魂需要遵守的规则，你是例外”

原来是这样，季晚意依然觉得有些开心，虽然感受不到阳光，但是最起码她可以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这是其他鬼魂做不到的事

“我要回趟家”季晚意感受着外面的生活气，这是活着时的她从没有在意过的，和地府那阴森、寂静不同，单这股气息就足以让人想要轮回转世回到这个嘈杂的世界

莫景观坐在茶座前，倒下一杯茶，“人是看不见你的，你不可叨扰活着的家人”

“我没有家人，我只有一条狗”

莫景观一愣，握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

看着站在窗前季晚意背影，阳光透过她的身体，外面折射的物品忽明忽暗的闪烁，她像是被光包围着，又像是要化在光里

“不走吗”

半响，季晚意听到莫景观说话，回头看他已经打开了门正在等她

可能是地府和阳间的反差太大，刚刚望着外面的人明明过着的是最普通不过的生活，她突然有了【那样也很好】的错觉

季晚意瞬间收起刚刚的惆怅，蹦蹦跳跳的到莫景观面前

一人一鬼跨出了门，光一下暗了下来，房内又回到安静的时候

..............

睁开眼，季晚意发现刚刚的一步跨出，他们已经站在自己小出租房的巷子口

“那房子还是个任意门呀，这也太省公交钱了吧”

任意门？莫景观歪着头看向季晚意，这明明是他的功劳，他才是那个【任意门】

季晚意可不知道莫景观心里泛起的小九九，此时她正在和巷口卖水果的大姨热情打招呼，生前这个大姨可没少缺斤少两，但现在重回阳间的季晚意正开心着，连带着看这个大姨也是顺眼的

“大姨大姨，好久不见啊！”季晚意在水果大姨面前摆摆手，大姨还在低头收拾手上水果的叶子，没有丝毫反应

“她看不见你”莫景观站在旁边泼冷水

“我知道”季晚意撇撇嘴，她只是很高兴

水果大姨抬起头，看到莫景观站在她的摊前指着水果问道：“小伙子，要点什么？”

季晚意倒是忘了，莫景观可是人

“不用了，谢谢”莫景观礼貌回了句，然后转头往巷子里走，季晚意也赶紧跟上

水果大姨从摊子里探出头，这么俊的小伙子可不多见，还往那个方向去了，想到那个偶尔来她这里买水果还总吵吵说她称不准的小姑娘，大姨摇摇头感叹可惜了

............

巷子深处

沿着一栋破旧楼房侧边的楼梯，季晚意走在前头，莫景观不紧不慢的跟着

上了三楼，季晚意停了下来

“这里？”莫景观问

季晚意点点头，这栋房子一楼是个手工小作坊，二楼是房东住着，三楼一半是平台，一半是铁皮搭的勉强算的上称为房子的“房子”

季晚意见莫景观皱着眉，解释道，“这里比刚刚巷子口那便宜一半，带天台能晒被子能看日落”

莫景观环视一圈，这个小楼比旁边别的楼房都矮一层，哪里看的到日落

“汪汪汪、汪汪”

突然房子内传出狗叫声，季晚意面露喜色小跑到房子前，扒着窗户冲着里面喊“日落，是妈妈回来啦”

噢、原来看的日落是她的狗

莫景观走上前不知道怎么的就把门打开了，里面飞奔出来一只全黑色的小土狗

“汪汪汪汪汪”小土狗围着季晚意和莫景观兴奋的摇着尾巴打转

季晚意蹲下身，幸好她之前打工忙经常加班，所以习惯出门前会多留一些狗粮，这两天才不至于饿着它

“日落、妈妈回来啦，你想妈妈吗”季晚意伸出手想要摸摸小土狗，但是鬼魂状态的她没办法触碰到，季晚意有些失落

莫景观见季晚意蹲着不动，原本不打算说话的他抿了抿嘴唇，还是没忍住开口，“它看的见你”

“我知道”季晚意回道，“以前我回来它都这样围着我摇尾巴”

季晚意侧着头带着点哀求的表情看着莫景观，“你帮我摸摸它吧”

莫景观后退一步，眼神在说“你认真的吗”，他对这种毛茸茸虽然不排斥，但绝对也算不上喜欢

季晚意继续扮做可怜兮兮眨眼睛，她也不是非要莫景观摸小土狗，只是突然间就想逗逗莫景观

而被逗不自知的莫景观呢，皱紧眉头再后退一大步

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表现的太好说话了，她才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要求

季晚意见确实没戏，嘟囔一句“小气鬼”

正在逗狗的间隙，楼梯口突然传来几声嘈杂

“不交租就赶紧搬走，真是晦气...”

“我会尽快处理...”

季晚意听出来那个骂骂咧咧的是她的房东，她“去世”不过两天，就开始着急扔她的东西了吗

但也能够理解，她这种无父无母的人，可能身后事都没人处理，何况还占着人家房子呢，虽不近人情但也是人间常态

那另一个声音是谁？？

肖远明和二楼的房东打完招呼，听着房东骂骂咧咧抠着耳朵径直走上三楼

好友季晚意的突然离世，让肖远明备受打击。他一直骂季晚意别光顾打工着赚钱，休息不够迟早猝死，没想到一语成谶

一早他办理了季晚意的身后事，还没来得及收拾心情，就匆匆赶来出租屋，担心季晚意的小土狗没人喂跟着主人去了，怕是还得告他的状

楼梯转弯上了三楼小平台，却见到面前站着个男人

居然在这里见到一个男人，季晚意生前可没告诉他有男朋友，肖远明问道，“你哪位？”

男人没回答，反而是身后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