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诊断日志，并没有太详细的内容，郑医生内心叹气，看了看一旁眉头紧锁的顾郅矜，担忧地询问道：“顾少最近还是睡不着吗？”

“睡不着。”睡着，就是苏璨不要他的决绝样子。

他宁愿不睡。

“我再给你开一段时间的安定？按照以前的量服用，您看怎样？”

顾郅矜抿唇，可有可无：“……随便。”

能治他的药，从不是那玩意。

开与不开无所谓了。

……

另一边，苏璨带着龙嫂和苏诺诺顺利住进了酒店。

哄着苏诺诺看电视去，苏璨板着脸将惴惴不安的龙嫂叫进了书房。

半小时后，她大致了解了情况。

“所以，你也不知道诺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去高中住过一年宿，再回来，就已经成这样了？”苏璨总结道。

龙嫂点头，“是的。”

苏璨沉吟，“你刚才说过，是苏敏霞亲自去接诺诺回家的？”

“是的，小姐。”

苏敏霞连她的家长会都没有参加过一次，会主动去学校将本就该住宿的诺诺接回家？

除非她知道诺诺出事了！又或者，她就是让诺诺出事的那个人！

龙嫂欲言又止，“小姐，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夫人接诺诺小姐回来那个月，诺诺小姐身体不太对劲。”

“诺诺怎么了？”

“她好像受伤了，具体伤在哪里，我也不确定，我只知道夫人请过来的私人看护有时给诺诺小姐换下的衣服，会沾着些血迹，我偷偷进去瞧过，那会诺诺小姐脸色不太好，发着烧，睡觉的时间多，醒来时时候，神智……会有些不清醒。”

难以想象，在诺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璨阖了阖眼。

“龙嫂，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通知我？”

龙嫂解释道：“小姐你那会在国外，远水救不了近火，夫人说诺诺小姐在学校受到同学欺凌，一时吓破胆，加上高烧，所以才叫这样，我当时也没主意，怕耽误诺诺小姐，又怕影响你，后来心理医生过来瞧过，也说过段时间，诺诺小姐自动会康复……”

苏璨一言不发地看着龙嫂。

龙嫂眼泪一下子流下来，懊恼不已，“小姐，我错了！是我没照顾好诺诺小姐，对不起！”

苏璨很失望，“这事确实是你错了。龙嫂，你是我姐姐挑选的人，从小照顾我和诺诺到大，我们早超出了雇主和雇员的关系，我是因为相信你对我们俩的感情，才将诺诺托付给你，诺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瞒着我呢？”

龙嫂难过地掩脸哭道，“小姐，别说了，是我糊涂！我不分轻重，是我害的诺诺小姐……”

眼下已成事实，苏璨不想追究龙嫂的责任。

龙嫂有错，可如果真论错，苏璨觉得她最错。

当初怎么就不能咬紧牙关将诺诺带走？

哪怕日子过得累些苦些，有米吃饭，没米喝粥，也总比留下诺诺一个在这龙潭虎穴中好。

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

苏璨目前能想到的，是如何尽力去弥补。

“不管怎样，我明天先带诺诺去做个身体检查。”

……

龙嫂说苏诺诺以前受过伤，苏璨不放心，所以才将人带去医院做检查。

可她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检查结果居然会是这样。

“你说什么？诺诺生过孩子？！”

诊室里，苏璨顷刻脸沉如滴水。

在安抚苏诺诺的龙嫂脸也一下子白了，她结结巴巴地，“这这这、不可能！医生你有没有检查清楚！我家小姐没有谈过恋爱，她还是黄花大闺女！”

经验丰富的老教授解释道：“我相信我没有误诊，诺诺小姐她肚腹上的疤痕确实是剖腹产留下的疤痕。”

龙嫂还是惶恐，她无法接受，“可可是……”

龙嫂想到当年苏诺诺住宿一年后被带回苏家的头一个月，脏衣服里偶尔会沾些血迹，直到昨日提起，她都以为是诺诺哪里磕了碰了，没有多想，难不成是坐月子流的血。

像了！想了，龙嫂心惊肉跳，她是过来人，越想越像那么一回事。

所以，诺诺小姐生育过？！

她想到的，苏璨自然也联想到，苏璨看向苏诺诺，柔声说：“诺诺，你做了妈妈，你知道吗？”

苏诺诺似懂非懂，“我？妈妈？”

苏璨点头，“嗯，医生说，你生过孩子。”

“孩子……”苏诺诺呢喃着，突然表情一变，“孩子，啊，我的孩子呢！他不见了！小姨，我的孩子不见了！呜呜……”

真的有孩子。苏璨最后一线希望都泯灭。

她忍住胸口那股熊熊火气，温声细语地问：“诺诺，孩子的爸爸是谁？”

苏诺诺一边哭一边摇头：“没爸爸，孩子，我的！是我的！”

问不出所以然，苏璨不再问下去了。

龙嫂眼都红了，她突地抬手，朝自己的脸，左右开扇，狠狠就是两巴掌：“是我！我真该死！是我害了你啊，诺诺小姐！”

响亮的巴掌声，吓得苏诺诺忘记了哭，她紧紧抓住龙嫂的手护在自己怀中，又小心翼翼想去摸龙嫂肿了的脸，“不打，不打，龙嫂痛！”

二十的女孩，婆娑着泪眼，如花的年龄，行为举止却犹如不谙世事的孩童，她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这点认知让龙嫂心更难受了。

她悔恨交加地抱住了苏诺诺，放声嚎哭起来：“老天爷，是哪个杀千刀干的缺德事，出门不怕被车撞，这遭雷劈的！！……”

苏璨盯着抱头痛哭的两人，脸色更加阴晴不定。

老教授事先得过院长交待，安安静静地，不干预，给她们时间消化一切。

等两人哭累了，苏璨又细细询问苏诺诺的身体情况，确定她身体良好，她才跟教授道谢离开。

回去的路上，龙嫂一直忏悔。

苏璨置若罔闻，待将两人安全送回酒店，她头也不回驱车离开。

本该半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她开到十分钟结束。

到达目的地，大批人马已经提前在那等候她。

苏璨下车。

带头的人走上来，刚要开口，苏璨眉宇沉沉地制止他，“全部人跟我进去，待会听我行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