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曾经有一个女人，为了段晟司死了。

而那时候，他还在袒护高明慧。

嘴角冷冷扬起，看着额头流血呆怔看她发飙的男人，白子茵无力笑了。

弯下腰，将地上有些破碎的衣服穿到身上，沉默拿上自己的手包，将证件弄好，头也不回离开段家。

“我们离婚吧。”

临走之前，她没有再看他一眼。

那样无助至极的绝望，那种歇斯底里的悲伤愤怒，饶是商场上杀伐果断的段晟司，也不由得心底一抽。

那深处的地方，似乎被什么狠狠锤了一下，疼得让他茫然。

待回过神来，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女人的影子。

空气里靡靡气息犹在，挥之不断，犹在提醒他之前惨烈的缠绵。

地上一片狼藉，碎片和破片残留一地，也在提醒他，刚才她的疯狂和愤怒。

商场上再强大的对手他都遇到过，也不曾惧怕过。

唯独女人的眼泪，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她的眼泪，不同于高明慧的佯装可怜，也不像方博雅的芊芊弱质，她的眼泪，是绝望到了骨子里的倔强，是让人忍不住心疼的无奈。

他原以为自己的心足够硬了，对上她的泪水，也有些措手不及。

抬手抚上额头的伤口，低声嘶了一声。

这女人，下手还真是够狠的。

不过莫家的小姐，从小都应该是养尊处优的，是什么让她流露出那样刻骨的悲伤和恨意，在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垂眸，幽深的眼里掠过一丝沉吟。

她那样激动，难道真是他误会她了？

离开段家后，白子茵漫步在大街上。

天色已晚，倦鸟归巢，孤单单的她，就像是一缕游魂，漫无目的飘走。

心里苦，有些想哭，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哭的资格。

人生就像是一场博弈，只是她运气不好，眼神不好，总是输家罢了。

就像是白子茵，识人不清，导致家破人亡。

而现在的她，识人不清，相中段晟司，结果只是招来无尽的羞辱。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啊。

虽是盛夏，夜晚的风还是很凉的，在路边想了好久，终于想通了。

这世界本就是一个很现实的地方，从来没有谁必须要靠着谁才能生存。

老天爷让她活过来，就是给她满腔的仇恨一个报复的机会，她不能辜负。

就算没有段晟司，没有其他人，她自己难道就不能报仇了吗？

她是一个人。

活过来就是老天给她的恩赐了，没有段晟司，她原先一个人时候，也是打算用自己的力量夺回自己的东西，报复那对狗男女的。

段家她回不去了，就在酒店住了一晚。

莫凝雪虽然处境尴尬，但身上也存有不少钱，就算是突然跑出来，也不至于穷得饭都吃不上。

第二天，正常上班。

在公司门口时候刚好遇到段晟司，身形挺拔，头上还贴着创口贴，白子茵下意识往后退，避开了跟他见面。

段晟司似乎有所察觉，往后看了一眼，很快恢复神色，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兀自进了电梯。

总裁办公室跟人事部的办公室不在同一层楼，吃饭的餐厅也不在同一层，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阶层，只要有心躲避，低头不见，抬头也不见。

那件事情后，段晟司没有主动来找她麻烦，白子茵也不会不识趣找他聊天，在同一家公司里，两人就像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没有半点交锋。

唯一有点交集的是，白子茵寄给段晟司的离婚协议，半点水花都没溅起。

段晟司既没有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白子茵心头烦躁，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无暇管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一个下午，有了转折。

“凝雪，下班后回家一趟。”

是莫凝雪父亲的信息。

莫凝雪小时候走失，在孤儿院成长了几年，后来回家后，跟父母的感情并不深厚。

纵然莫建峰莫母没有其他孩子，但重男轻女的思想深入人心，作为独生女儿的莫凝雪并不讨喜。

要是真的宝贝，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就不至于把她当成物品，用来跟段家联姻。

没有多少感情的父亲，平时也没多少联系，这会儿突然找她？

白子茵心头瞬间转过千百种思绪，最后，化为一个字回复。

“好。”

不管莫建峰莫母是什么态度，失去段晟司的她，莫家也不失为一个助力。

只要莫家肯出手，那她报仇更简单了。

她的目的是报仇，只要能报仇，卑躬屈膝又算什么。

脑海中翻过千百种念头，时间终于熬到下班。

她拿起手包，迫不及待下楼，却在楼梯口遇到段晟司。

冷冷淡淡瞥他一眼，转身进入电梯。

她是个有骨气的人。

说了不再理会他，就真的相忘于江湖。

各自安心，互不干扰。

女人冷漠且避之不及的态度，让段晟司眉头微微拧起，眼里掠过一丝薄怒。

一侧的柳扶风瞧得他神色变化，打趣道：“挺好看的女人，你的新欢？”

段晟司抿唇，眼神如刀，剜向他。

柳扶风可不怕他，笑得越发欢畅：“也好也好，都三年过去，你也该放下了。”

顿了顿，“方博雅配不上你，那样的女人，你早该忘了。”

“柳扶风！”段晟司皱眉，眼里流露出浓重的警告。

柳扶风耸肩，“凶我做什么，难道不是事实？那件事情我们都清楚，也就只有你自欺欺人了。”

“看上哪个女孩就去追，别犹犹豫豫的，要是错过，让你后悔莫及。”

“越说越过分了。”段晟司哼了一声，迈步进入总裁专用电梯。

“口是心非。”柳扶风嘀咕一声，“有的是你后悔时候。”

尽管早就做了准备，听得莫建峰公式化的声音，以及看到那张冷漠脸的时候，白子茵还是忍不住笑了。

“你们要我跟段晟司和好？”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像段晟司那种闷骚的人，应该不会跟老丈人告状。

但离婚的事情，好像就只有她跟段晟司知情。也不知道莫建峰从哪里得知的消息，火急火燎把她带过来质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