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雯只觉又好笑又好气。

这几年乔杉奈确实因为各种原因攒下了不少积蓄，每次都念叨着给自己当嫁妆，然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若非是诚心之人，就算嫁了也没用，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好，妈都给你存着。”

陆锦雯妥协地轻叹一声，赶紧将一颗颗珍珠捡起来，存到了角落处的保险柜里。

只见一人高的保险柜里塞得满满当当，定睛一看，里面有颗颗大小不一的金子，那是她变成吐金兽时吐的，有块块锃亮清透的翡翠，那是她有透视眼的一天去黑市赌石切出来的，还有钻石、古董、等等等等数不胜数的东西。

将珍珠整齐放好，陆锦雯锁好保险柜笑意盈盈转身，再次坐到床上，轻轻摸了摸乔杉奈的头发。

“海的女儿自然要回一次大海，妈带你去大海转转好不好？”

“不去，不想动。”

乔杉奈重新钻进被窝里，翻了个身，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兴致并不高。

陆锦雯将被子往下拉了拉，直到露出她的耳朵，温柔解释道：“傻闺女，这可由不得你，你现在是人鱼，不能离开水太久，海水里有大量矿物质和盐，只有在大海里你才能活下去，以你现在的情况离开大海最多维持一天，一天后会因为缺水出问题的，起来吧，咱们抓紧时间走吧。”

原本乔杉奈变成人鱼只是有些烦闷，想着大不了在家躺一个月，就当给自己忙碌且短暂的人生放假了，如今一听说自己离了海活不了登时烦闷至极！

不耐烦地掀开被子，接过陆锦雯递过来的上衣套好，扫了一眼有些蔫的尾巴又看了看一旁的裤子，妥协着：“妈，帮我拿条裙子吧。”

“好，妈去给你拿。”

陆锦雯满意地笑着，起身打开了面前的衣柜。

衣柜很大，塞满衣服，仔细一看有老年装青年装少年装儿童装，男装女装，个个全新还挂着吊牌，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个卖衣服的批发市场。

好在乔家的家底殷实，父亲是上市公司的老总，这些衣服并没有给这个家造成什么负担。

乔杉奈将裙子穿好，坐在早就备好以便应急的轮椅上被陆锦雯推了出去，母女两人就这么去了海边度假。

一路上乔杉奈都没有说话，她靠在窗上看着窗外，眼神空洞又迷茫，其实她早已厌倦了这种漂浮的生活。

有时候她真的期盼着三十岁快点到来尽快结束这一切，这种为了活下来而活着的生活几乎让她窒息。

可有的时候她又很不甘心，她的人生明明可以很长，却要止步于此，让她如何甘心。

于是乔杉奈就只能这么不断挣扎着，纠结着，像个疯子一样试图反抗命运的枷锁。

※

大海广阔无垠，水天相连一望无际，浪花乘着海风不断拍打在礁石上，就像在欢迎远去的游子回家。

女孩头顶的帽子被海风吹远，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高，最后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金色的头发向后飘去，巴掌大的小脸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映着阳光，瓷白的肌肤好似在发光。

乔杉奈微微仰着头，安逸地嗅着咸咸的海风，这是大海的味道，她竟莫名的心生向往。

不知道过了多久，微阖的眸子猛然一睁，锋利的指甲轻易便撕开了尾巴上的裙子，没有丝毫犹豫，乔杉奈纵身一跃跳进了海中。

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刺骨却又舒服，蔫哒哒的鱼鳞在顷刻间恢复了光泽，乔杉奈感觉身体在这一刻舒适到了极致，身体缓缓下沉，乔杉奈阖着眸子任自己坠落。

人鱼本就是海里的精灵，乔杉奈在经历了十年的不断变幻后接受能力非常快，轻易便掌握了游泳技巧，她摆动着尾巴，在短暂的适应过后便像是出膛的子弹般一瞬间游出了数米开外。

“妈！你回去酒店休息吧，我自己到处转转！”乔杉奈浮出水面，对远处的陆锦雯挥着手，大声喊着。

陆锦雯见她开心了悄悄松了口气，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挥手应道：“注意安全，避着点人，傍晚我来接你！”

得到准许的乔杉奈灿烈一笑，那一笑宛若一个入梦精灵，映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她的身上好像汇聚着光。

‘噗通’一声再次沉入水底，她似撒了欢的小马尽情驰骋，搅乱了有序游动的小鱼，调戏了胆小的海龟，又和鲨鱼来了一场生死时速的比赛，这是少有的自由时光。

玩了一会儿乔杉奈似是累了，又似是觉得无聊，想着去礁石上歇一歇晒晒太阳逗逗海鸥，往上游的途中遇到一群不知名的小鱼从她面前游过，它们井然有序丑得出奇，出于好奇乔杉奈便停下来看了一会儿，而在鱼群的另一边，有一个身着潜水服的男人也在观望着。

待鱼群散去，没了遮挡，他们同时注意到对方，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愣住。

乔杉奈最先回神，看着面前裹得严实的人心中大骇。

真是活见鬼了！在海里还能看到人！

她逃也似地转身，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沉入了昏暗的海底。

男人在短暂的错愕后护目镜下的冷眸里浮现出浓厚的兴趣，他摆动着脚上的脚蹼欲下沉追向那个曼妙的身影，游了一会儿却迫于水压不得不停下脚步。

可惜地望了一眼深海，然后恋恋不舍游向海面，男人刚一爬上岸便立刻脱掉了潜水头套，露出了那张成熟刚毅的脸，棱角分明的脸庞像是雕刻家精心创造，浓眉亮眸狭长深邃，眼波流转间饱含着岁月的沉淀。

他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眼睛里闪烁着雀跃的光芒，朝着助手季忍冬伸了伸手，助手心领神会递过去了手机，他低下头来不停拨弄着，似在搜索着什么。

离近一瞧，手机上赫然可见美人鱼三个字，再往后看……

美人鱼的市估值……

美人鱼的商用价值……

美人鱼的科用领域……

美人鱼能吃吗……

美人鱼怎么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