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平阳四方斩》卢二叔,黄小三完整版免费阅读

小说:平阳四方斩 小说:武侠 作者:石开言 简介:五代十国时期乱世纷纷,朝廷残暴无道,江湖道义无存,生灵万民倒悬,流民,豪强,大户等等,为了自保,纷纷强身练武,黄天厚横遭变故,流落江湖,机缘巧合,学成高超武艺,为国为民,卫护道义,为了复仇,在五代十国乱世之中掀起了一场江湖的风搅雪! 角色:卢二叔,黄小三 《平阳四方斩》免费阅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最是寻常百姓家。北邙荒丘,不见天潢贵胄。山村野渡...

第9章 留一线

“呼喇喇……”

铁叶子门众人如雨打湿叶,从四周树上跳下来,只是人人踩高跷一样,脚上纵横交错地绑上长木棍。

“哈哈哈哈……”

“冀南五虎,此番让尔等插翅难逃。”

“卑鄙无耻!毫无江湖人侠义风度。”姜老大尚且嘴下留情。

黑老虎谷登早已“亲娘祖奶奶的问候祖宗十八代起来”。

“铁叶子门也是江湖上久已成名的门派,怎么如此不爽利!”

“要杀便杀,把俺们陷在泥潭里折辱,你们却是想瞎了心!”

杨克荣一般青年子弟跳脱顽皮,听“黑老虎”骂得着实难听,挖起一块烂泥劈头盖脸呼在他脸上,这一下眼上、口上、鼻上都呼满了。

“哈哈哈哈哈……”众人只是喧哗大笑。

“黑老虎”哇哇哇大叫,在烂泥之中踢脚打拳,来回扭动,又往下陷了半截,却不敢动弹了。

“阳老师!”姜登豹双手还在泥外,双手抱拳作揖,不卑不亢道,“兄弟计谋不如人,这次算栽了。

“河里海里跑得船,难保不风打头、雨打脸,江心里翻船。杀剐存留悉听尊便。

“冀南五虎若是皱一下眉头,告饶了一声,你咬下俺吊来!”

“姜老大不愧是江湖上行得正、坐得端的汉子!”

“只是有一点,俺们却死也不明……”

“想必姜老大要问,如何将你们赚到这泥潭里来?”

“正是!黄泉路上,让俺们做个明白鬼!”

“这并非泥潭!”

“哦?”

“这乃是万千柿子凋零腐烂形成的稀柿洞,你看这山头四围都是桂树飘香,只是这一块空地周围长满柿子树。

“这柿子苦涩至极,每至秋冬,山中鸦雀便衔了来高树之上啄食,一尝之下酸涩无比,鸦雀便摇头晃脑、跳跃鼓噪,弃之不及。

“春雀不及秋雁、暑鹂未通寒鸦,今天来百只,明日来千只,天长日久,便将这山间苦柿俱都抛在这泥潭四围。

“每夏山洪一起,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便成了这么一眼稀柿洞!”

“我派弟子再稍加伪装掩饰,制成陷空无底……”

“哦?原来如此。阳老师不愧计谋过人,心思缜密,且战且退,只为把俺们请君入瓮!”

“嘿嘿嘿嘿嘿嘿……”阳谷城先是低沉闷笑,继而扬天大笑。

“你们江北好汉既然敢到俺们金陵来立威风,想过后果没有?当今天下都要分成东南西北,江湖之上岂无高低错落之差?”

“不必多言!你待要拿俺们怎的?”

“黑老虎”不耐烦听他们斗口。

阳谷城撇嘴皱鼻子,“动手!”

道士公孙登双眼一闭,“唉”,长叹一口,直把面前的泥汤吹起一丝波澜。

只见铁叶子门众弟子手持大棒,如搅屎棍一般,直在泥水之中抽、砸、打、拔,更有甚者往泥潭中抛石头、扔土块。

溅得“冀南五虎”人人满头满脑的泥浆,他五个扭动身躯,却又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得干挺着,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这一来他们才识得虎落平阳的滋味。

“你兄弟二人不可怠慢了五位虎爷。”

“是!”杨克荣、杨克誉躬身施礼。

“非让他们喝饱了俺们金陵的泥汤再说。”

阳谷城率领众弟子出林而去,只留下二杨看守稀柿洞。

路上一青冠束发弟子问道:“师傅,是不是让杨师兄他二人结果了冀南五虎?”

“不!”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说不得我们还要从草原上运些货品进来,也说不得我们还要运些货品到江北去。

“怎能得罪得他紧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一次教训一场也就罢了。”

众人一听皆都拜服师傅筹谋妥帖。

店小二吊着高嗓一声招呼,“哎,这位爷,楼上请。咱们这阅江楼,最是望江看景的好地方。

“本店经营二十年,有上好的雪芽、,金陵醉,高邮的鸭蛋、广陵的盐水鸭。您楼上请。”

只听木阶“笃笃”走上一人来。

他身披白衫,高眉深目,长着一张蕃人面相,一扫程有余和黄天厚,便也捡了靠窗座位背对而坐。

放下包袱后,一柄弯刀倚在桌腿上。

不一忽,小二送上热毛巾净手。

紧接着跑堂送上酱鸡、卤鸭、猪头肉、四碟凉菜。

那大汉只捡鸡鸭鱼肉吃将起来,却也用酒。

不时远眺江上风物,远远望去,冬天的长江看似静水流深,却是江浪一叠又一叠涌来,前浪未远、后浪又来。

不禁让人无声叹息,这无边的江水正如这浩浩荡荡的江湖,爱恨情仇无穷无尽,却终究会随浪涛而去,一去不返。

一小厮走上楼来,挨桌作个揖,唱个喏道,“楼下来了一位算命先生,想给各位贵人爷请个卦……小人不敢冒然领上楼来,生怕唐突了各位尊客”。

那蕃人粗声大嗓道:“洒家倒算个屁的贵客。那算子爱来则来,只是洒家不打卦也不算命。”

一灰袍老者上得楼来,斯斯文文,摇头晃脑,“各位贵客,小可行走江湖卖艺打卦,问吉凶祸福,算得准卦金十文,算得不准分文不取”。

那老者与程有余年岁相似,便走上前来问卦。

程有余濡湿手指,在桌上便默默写了一个“日”字。

那灰袍老者双目精光,深处修长无名指,

“这日字,加一笔便是田,去一笔便是口,偏偏日字既无缺、也无余,不偏不倚挂在半空。

既无田地,也无丁口,难聚难离日日难捱,你老客问得恐怕不是自家事,乃是这天下事,可对矣哉?”

“哬嗬。老先生请就坐。店家添副碗筷、上些酒来。”

那算课老者好似多日未食之人,像黄天厚一样,风卷残云、凝神屏气吃将起来。

吃罢多时,那灰袍老者慨叹一声,“流离人、乱世狗。”

便与程有余谈起这天下形势来,说到愤激处,更是拍案而起。

“正所谓江汉回万里,派作九龙盘……六帝沦亡后,三吴不足观……

“这长江莽莽苍苍,自昆仑之上,东流到海,大江南北自秦皇之始便混为一统,虽南北朝分治三四百年,又天下复圆。

“而今天下比之前世隔江而治更尤为甚,中原与江南同为华夏却江分南北。

“只可惜,我悠悠中华眼下已是分为三截,从北往南看,北方契丹国建元称极,夷迪之有君,诸夏之亡也,何况契丹觊觎中国已久……

“中原皇帝淫昏无道、得国不正,二桃杀三士,无君无父、不伦不义,外战无能、内镇用极,百姓逃离失散……

“胭脂江南只是温柔梦乡,江南江北、江左江东、岭南岭北、东川西川简直瓜分豆剖一样!

“戳指问苍天,少一祭来,少一祝来?只怨你尸位素餐,不顾汉家衣冠。

“少一徭来,少一赋来?敲骨吸髓,轮回不敢投胎!

“跪苍天无用、拜苍天无用、敬苍天无用,何不学那元霸我儿,举锤骂天,直抛锤砸塌了金銮殿……

“我汉家男儿何处,我汉家天下何处……”

“妈妈了巴子!”

这灰袍老者口说手比、拍手顿足、唾沫飞溅,好一顿唠唠叨叨,对这天下大加挞伐。

却不想早惹怒了一旁的番客。

只见他振衣而起,伸足拦臂,将那老者拦腰抱起,眼见墙壁窗间洞开,一个“倒栽葱”就要将那老者扔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

已容不得程有余不得不发。

只见他左手振作,大指和中指并拢一弹,枣木拐杖打了个旋儿,拐着弯直往番客手臂打去。

程有余右掌轻摆,堪堪划了个半弧,只让人觉得这阅江楼之中隐隐有奔雷之息。

他出掌极迅、极猛、极刚,除了丝丝气流划过,竟无半点声响。

他右掌一托那番客右肩,便原地转了个圈,正好怀抱灰袍老者,正面对向程有余。

“快快松了手罢!”

他三手食指、中指和无名空中轻弹数下,三指戟张并行,自下而上,往那番客下巴上就戳。

那番人大怒连连,听那灰袍老者既骂契丹胡虏,又臧否天下,打定主意要怒打那算命先生。

哪成想在电石火光之间被一破烂溜丢的老头子,连击三招,且招招精准,眼见对方手下留情,否则自己背心、肩井、颈项三处重穴就要遭殃。

他心有余悸,仍是跨步冲拳,双掌向下一压,掌心相对一拍,便双双齐出,正奔程有余而来。

程有余气定神闲、稳如老狗,好似一匹悲观主义的老乏羊、随意风雨。

番客双掌已在尺寸之间,程有余既无招也无式,气海如空、丹田如洞、双目无神,闪电一般出掌接掌。

只听“咔嚓”一声,那番客就地坐倒,直把腚下地板压出臀痕来。

他既不说话、也不睁眼,面如铁灰,连忙原地打坐、运气化解。

听见楼上吵闹,店家探头探脑来看,急忙去小厮叫他家楼主。

“去你的吧!”

程有余衣袖一挥,盘盏鱼肉共桌椅齐飞,随金陵美酒楼上来的还有二两碎银,足够店家酒菜、桌椅之资。

他一手扯了黄天厚,一手扯了那灰袍老者,一个“窗间过马”从阅江楼上跃下,正好落在大江之上。

不知何时江上竟起了风,正是大江大浪大发淫威之时,虽是已进冬月,大江尚未冻结,只见阴风怒号、浊浪翻滚,浩浩荡荡、白浪滔天。

江上舟子奋力撑船,也压不住舟船偏离航线。

程有余双足交替,只在江面上轻抬轻落,好似羽化登仙一般。

正所谓自有享不了之福,没有遭不了之罪。

又说:人是苦虫,不打不成。

前后月余,黄天厚所遭所遇、所见所闻、所知所感,几乎超越他钻山入林以来的全部经历。

此时黄天厚自惊惧、饥饿、悲伤之中渐渐缓过神来。

一路上自风华山间、到长江之上,眼见程有余如此功高,他早已按捺不住,于大江之上大喊大叫:“程爷爷,俺要学你武功,俺要学你武功!”

“哈哈哈哈……”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程有余携他二人飞身上岸,已经在山脚之下,眼见枫叶雪红、松叶入针、阔叶如掌。

眼见那灰袍老者被那番客捏把的昏死过去,程有余如拖死狗一般,将他自阅江楼上拖到此处。

一探他鼻息,又听他心脉,料也无大碍,又不好带他一起上路,只好让他自生自灭,各奔前程。

他掏了五两碎银,塞在灰袍老者衣袋,携了包袱,带了黄天厚在山中又行。

行不远处,见四围山岭上皆是桂树。此时桂花早已凋落。“山头老桂吹香气”,恐怕要等到明年中秋时节了。

只听得前方林深处切切嘈嘈有人声、水声、笑声、骂声。

“他妈的。咱们来这狗逼地方。简直是让咱们冀南五虎丢人来了。真是光着腚推磨——转着圈的丢人啊!”

“老五。少他妈说两句吧。”

杨大杨二二人只是泼水泼泥,让“冀南五虎”上不来下不去,可谓受尽折辱。

“你们两个小瘦马,快快杀了俺吧。否则,等俺上去后,定要打出你们俩的粑粑来!”

“住口!”

“座山虎”姜登豹不愧为首领人物,只在泥潭之中一动不动,任由泥水涂抹嘴脸。

满脸麻痒难耐却也不出一声,听“黑老虎”和“白面虎”说些丧气话,这才出口制止。

姜老大十分威严,一句顶一万句。

“兄弟们,死生不过笑谈。就算天塌下来,也就是坐着等死罢了。有何好惊惶!”

“大哥说得好!”

“黑老虎”谷登增长了豪迈之气,纵声大叫,“人死吊朝上,不死吊晃荡!”

杨大、杨二正是玩性甚大的年岁,听“黑老虎”粗言鄙语,二人笑得差点跌倒。

捧腹笑了半天,最后只得坐地又笑。

林中嬉闹惊扰了程黄二人。

俯卧密林中观察多时,见是二小子困住五个大汉,一时也不明就里。

只听得稀柿洞中一个大汉狂喊急呼、怒气冲天。

又看见他摇头晃脑,大脑袋满是泥水,足足够五斤来沉。

黄天厚识得这是父母被害当日送银子给他的黑大叔。

想起此情,难保悲从中来,新泪滴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