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桑小楼急忙解释：“今天才认识的。”

红绡松了口气，可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一起。

“小楼，还是尽快把他还给王夫人吧，咱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姑妈的粥都快熬好了！”

“你帮我把浅浅带过来可好？”桑小楼是一步都走不动了。

“你要干什么？你不会是想让浅浅照顾这个小怪……小家伙吧？”红绡又睁大了眼睛。

“红绡，你就帮帮忙，我给你做好吃的……”桑小楼好容易直起了身子，却发现两条腿还是很软。

红绡沉默着看她半晌，转身便走，须臾又折回，指着地上的花生和萝卜问：“你的这一堆东西哪儿来的？”

桑小楼轻轻拍着陌儿单薄的背：“去南院领的。”

“哦……”红绡半信半疑地走了。

半晌浅浅来了，迈进厨房的第一眼就看见了陌儿。当即奶声奶气地凶道：“干娘干活那么累，你还缠着她？快下来！”

陌儿转头看向浅浅，一脸的茫然。

两个小团子就这么对视了良久，最终陌儿放开了桑小楼。

浅浅拉着陌儿乖乖坐在墙边的小凳子上训他：“我是姐姐，你以后都要听我的”

“干娘干活很辛苦，你不能总缠着她，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来找我……”浅浅一副长姐的姿态。

陌儿听了半天，也不知懂没懂，可最后竟是点了点头！

红绡更是一副见鬼了的神色：“小楼，这真是一物降一物，没想到浅浅这么厉害！”

桑小楼笑笑，动作麻利地洗萝卜，切丝。焯水之后放进米粥里。将花生炒干，一个个剥了外壳，简单用热油和盐炒香。

最后把腌过的萝卜皮放进花生里，萝卜粥的香气飘散出来。

红绡又一次咽口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火上的粥，明明与昨日的做法不一样，怎的这粥的味道还更香甜了？

熬好之后，不等桑小楼说话，红绡便迫不及待舀了一勺，吹了两下就往嘴里送。

烫得直吸溜。

“好……好吃！”

和昨日的甜粥比起来，这白粥的味道清爽，萝卜丝入口即化，米粒绵香回甘。

加上拌好的萝卜皮和花生米，让她恨不得连吃好几碗。

浅浅和陌儿的碗里没加花生米。

就算这样，他们也吃得狼吞虎咽。

“干娘，这可太好吃了！干娘真厉害！”

浅浅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

陌儿像个小团子一样抱着碗舔。

小手在碗里蹭上一圈，沾上不少米粒，再往嘴里送。

桑小楼笑起来，又给俩人各盛了一碗。

拿小勺子喂陌儿：“不够还有！”

“小楼，辰时三刻了！”红绡惊呼。

桑小楼三两下将粥喝完，重新泡了些米。

嘱咐浅浅和陌儿不要出府。

这才与红绡一起将熬好的粥盛到大桶里往外抬。

兰婆子早已在府门口施粥。

见桑小楼出来便嘲道：“真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来这么晚，若是干等你一个人，百姓们早饿死了！”

红绡连忙跑到兰婆子身边帮忙。

兰婆子狠狠推了她一把：“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一大早就不见你人影，敢情是去帮人家。真不知道我大哥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长脑子的……”

兰婆子骂得一句比一句难听。

红绡许是习惯了，也就默默承受着。

拿起饭勺舀粥，却是舀了几次都不见米粒。

最后狠狠捞底才有几粒米静静躺在勺子里。

红绡愣了：“姑妈，你这是粥？”

“闭嘴！不是粥还能是什么？”兰婆子瞪她一眼。

“可是……”

“可是什么？闭紧了嘴巴干活！”兰婆子凶她。

红绡咬唇，放下勺子向桑小楼跑去。

这样的粥，她没那个脸分给饥民！

“乡亲们，过来领粥。”桑小楼高喊。

兰婆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你那粥里是什么，别下了毒。大伙吃东西要小心啊，别是最后一顿！”

饥民们纷纷看向桑小楼，依旧排在兰婆子的粥桶前。

兰婆子哼了一声：“她细皮嫩肉的，是个会熬粥的？别把老鼠药错放进去！”

桑小楼抿着唇掀开粥桶的盖子，萝卜粥香甜的味道飘散出来。饥民们纷纷侧目。

又见桑小楼拿出花生米和萝卜皮拌的小菜，瞬时觉得手里的稀粥不香了。

桑小楼盛了一碗出来。

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响起。

这萝卜粥软糯粘腻，让人看着便流口水。

“有老鼠药的粥谁敢喝？”

兰婆子不紧不慢地将她的粥盛到一个饥民的碗里。

桑小楼把小菜重重放在桌子上。

眼尾扫了兰婆子一眼，将刚才舀出的粥大口喝下。

给饥民展示空碗。

“这粥里若是有老鼠药，我第一个不得好死！”

“能给我一碗吗？”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将手里的空碗举起。

桑小楼一愣，这孩子正是在杂货铺塞给她萝卜的那一个。

她舀了一大勺萝卜粥，还夹了一筷子小菜在上面。

“谢谢。”

男孩躬了躬腰，小心翼翼地端着碗向墙角的老妇走去。

有了打头阵的，在兰婆子面前排队的饥民中有不少都到了桑小楼面前。

萝卜粥的香气让他们无法抗拒，可也有不少是存了必死的心，就算死，也不想遭受这份罪了。

“奶奶！”

一声大叫让桑小楼拿着勺子的手颤了颤。

循声望去，只见方才第一个要粥的男孩跪在一个老妇身前。

用手做勺舀起萝卜粥喂到老妇嘴边。

老妇却闭着眼睛，唇瓣更是一动不动。

男孩喂粥的动作越发着急。

“奶奶，你吃啊，快吃一口，吃了就能活了……”

“娃子，你奶奶已经死了！”好心人叹了口气。

男孩的动作一僵，依旧一遍又一遍将手里的粥塞到老者嘴里。

“奶奶，辰王府施粥了，我们能活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