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梓韫 吕二《你快要死了》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小说:你快要死了 小说:现代言情 作者:杜可欲 角色:祁梓韫吕二 简介:因为能感受到人之将死,裴未昭嫁给了一个老男人,并如愿以偿在一周后收获了一大笔遗产,这成了她混迹上流社会的资本。葬礼上,她见到了传闻中家底丰厚的浪荡子祁梓韫。他身上的死气太重,几乎立刻就吸引了她的兴趣。和英年早逝的贵公子的旷世绝恋...未免太有吸引力了。裴未昭一次又一次的有意勾引,折了夫人又赔了兵。...几年了,他怎么还不死? ...

这茶是上等货色,茶汤清亮口感醇厚,可祁梓韫端起来刚抿了一口,却喝出了一肚子的懊恼来。

他总觉得,自打见到裴未昭那两只纤细瘦长的脚开始,他就有点不太对劲。

尤其是在裴未昭安排好了一大桌饭菜却自己一走了之之后。

原本当然是没什么的,偏偏她仿佛在躲。

祁梓韫又吞下一口热汤水,这才开始回过味来——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是在悄无声息地引领着他的心境。

他好像入套了。

陈家堂会此次来的人不少,整个厅堂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好像有着自己的目的,唯有他俩找不到去处,委委屈屈地与世隔绝。

然而,也是所有人都忙乱奔走,成了人影憧憧中抓不到的剪影。

裴未昭不由地有些局促,竟然就这么呆愣愣地一直坐到大家都落了座,等到舞台上鼓点乍现,才给她重又敲了回来。

裴未昭对于戏曲一向是不太感兴趣的,此刻听着台上你来我往地捏着嗓子一唱一和,更觉得如坐针毡。

...等会,凭什么是她如坐针毡呢?

那人的眼瞳被舞台上的灯光映的发亮,看起来倒是炯炯有神。

裴未昭想着,就这么把重心挪到了祁梓韫那一侧,一手撑着脸,悄无声息的就把距离拉近了许多,祁梓韫就在这一刻敏锐地笑了一下。

只听着她问:“今天的早餐,祁先生吃着可还习惯吗?”

祁梓韫低低地笑了一声,而后那笑意就没再收敛过。他道:“从沿海到内陆,各地特色早点都快让您摆了个遍,您家的厨子也是真的厉害。”

听了这话,裴未昭先是短促而轻快地笑了一下,旋即,她才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怎么这人就一下变得有点轻佻起来了?

裴未昭不觉收敛了一点:“都说祁先生是上海本地人,但到底是在外地上学,又留过洋,口味不太好揣摩...”

祁梓韫接着道:“听你家下人说,夫人的口味倒是还挺偏向北方的。倒还不知道您的家乡是何地。”

裴未昭偏头抬眸同他对视了两秒。

她觉得这次对话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倘若说昨夜里祁梓韫同她的谈话也并不单纯,那起码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问的,而这一次...她总感觉像绕着弯儿想打探点什么似的。

更像是对她的挑战。

裴未昭很快被激起了兴趣,坦然道:“我么,不是说很小就被吕家捡了回来?在那之前的事情,总而言之是四处流浪,不过,也多亏了您,想必我大概率是个北方人吧。”

祁梓韫:“北方多落叶乔木,难怪夫人这么喜欢槐树。”

他说着,瞥了一眼裴未昭,但后者似乎并没听明白他意在何处。

裴未昭还挺惬意,撑着头,有点随意地低声道:“喜不喜欢的,我倒不觉得跟那有什么关系。北方什么样,我一直就不记得。”

两人沉默了一会。

舞台上咿咿呀呀开始出招式、耍花枪,裴未昭没滋没味的看了一会。

身边的祁梓韫就像被摁开了什么隐藏开关,又找话道:“自打吕老爷去了,吕家一切都还顺利?”

裴未昭看不懂他,索性不去在意他到底想干什么,懒道:“同先前是比不了。毕竟我一介女流,倒还真不太明白怎么去管理一个公司。”

祁梓韫:“吕老爷的产业,如今都是你在管?”

裴未昭摇了摇头,别有深意地扫了他一眼,继而道:“那倒是轮不到我。能变卖的早就变卖了。”

祁梓韫也朝她看了过去,在这沸反盈天的氛围里,他似乎是突然被点透了。

他的眉毛下意识地蜷了一下:“...吕意候的遗产?”

视线里,这女人不知死活地点了点头。

所以...吕大夫人昨天那通哭嚎,原来是在说遗产。

祁梓韫还真没想到她能坦率到这个地步:“胆子真大,就不怕引火上身?吕意候的死因成谜,你身上的眼睛可不少。”

裴未昭和方才想比,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又怎样?这些东西...原本对于我来说,有没有都一个样。”

祁梓韫突然想到——确实,她的态度一直都很坦荡。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在演戏,也不是因为她真的就问心无愧,而是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说到底,她根本不需要在乎这些事。

无论是人到底死不死,还是怎么死的,又或者是死了之后又怎么样。

倘若一个人连从小到大朝夕相伴的朋友的死活都不甚在意,也不在意自己的出身,那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真正在意的吗?

想必今晨她也的确不是关心他怎么样,关心他不如关心烟灰缸碎没碎,可能只是好奇——这人到底死没死呢?

这么一想,祁梓韫从早就萦绕在心头的那股怨艾好像更像个笑话了。

自打祁梓韫落座在裴未昭身边,众人探索的眼光就几乎没有停止过往两个人身上瞟。此刻,只见祁大公子看着台上苏三蒙冤的戏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竟然咧嘴笑了起来。

祁梓韫一向是这种场合的熟客了,因此,大家或多或少都对他的行为举止有那么一两分的了解。

通常情况下,祁梓韫人虽然坐在这里,却早就神游天外了。再有的时候,谈论起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他也能一个人琢磨许久,并不太能跟得上话题。但很奇怪,有的时候,他又好像什么话题都爱掺和一两句,人家扣扣指甲他都能扫上一两眼。

总而言之,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

而在与人对话来往的时候,他多是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时地笑笑去捧场倒是还显得挺真诚。

可再怎么样,他没有一个人坐着就无端地笑了起来,还笑的满面春风的。

想必,可能还是因为裴未昭。

果不其然,祁梓韫笑过,很快又低了点头去跟裴未昭咬耳朵。

男人问的还挺真诚:“夫人早先说,觉得吕大公子不像是被人所害的。那么,夫人当真觉得是别的东西吗?”

闻言,裴未昭神态依旧,心里却像猛地敲了一下警钟,强压着那股盎然的兴致,反问:“祁大公子这么问,可是因为昨夜当真看见了什么?不然,依你留过洋的认识,总不至于同我一般见识。”

男人的面色也平静的像是在话家常:“不是此次。这话我还没同别人提起过——”言毕,他朝着裴未昭比划了一个手势,后者立刻更凑近了一点。

祁梓韫:“我八字轻,打小就能看见脏东西。所以对这种事情,不能说全然不相信。我见过的所有东西里,有的是愿望未了执念过重的,还有的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的。我原本想试试,到底还能不能同吕家大公子见上一面,如今,这愿望也落空了。”

裴未昭听过这话,其实也不觉得很意外,但却无端地心思沉重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祁梓韫,总觉得该说些什么话,却发觉眼前这人在眨眼间就变得虚幻了起来,仿佛触不可及。

裴未昭张不开嘴,然而,一股莫名其妙的反胃却如浪花一般涌了上来。

她再也来不及说什么,匆忙地站起身来,努力地踩稳鞋跟却还是免不了跌跌撞撞,就这么挨到了洗手间。

祁梓韫这话,倒确实是让她又想起了吕意候。

她之前也有过疑惑,只不过她对吕意候本人的兴趣还远达不到让她认认真真去疑惑疑惑的程度。

但凡身边人将死,她少说也会提前半年开始觉察,然而吕意候的死气却毫无征兆地来势汹汹,这本来就不太寻常。

就好像...他的死是由于有什么东西一时兴起才导致的。

更何况,人死后四十九天,灵魂都不会彻底消散,倘若吕意候的死真的跟地下的东西没有关系,又怎么可能让祁梓韫一点痕迹也寻不到呢?

但鬼杀人,是非需要莫大的联系做不到的。

吕意候身上,真的可能会招徕这么大的怨气吗?

裴未昭确实也纳闷起来,这么一琢磨,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不料那男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裴未昭罕见地有点难办。

毕竟,听着听着话怎么就反胃起来了呢?

当然,祁公子浑身上下肯定是不可能有什么异味的。

...除了,那股泥土香。

看见她,祁梓韫率先迎了上去,问:“夫人,怎么了?身体不适?还是我吓到您了?不如我先送您回去。”

哎呦呦。

裴未昭腹诽道,这真是诉完衷肠了,又一口一个“您”的叫起来了。

她笑了笑,也猛地疏离起来,柔声道:“我早便知道祁大公子不是常人,没成想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一点可怖,还是劳烦您送我回去了。”

言毕,她顺势上前一步,虚虚地挽住了祁梓韫的手臂。

祁梓韫仿佛也很绅士似的,老老实实做了她的支柱。

只是她心里,仍旧是前思后想,不明白到底哪儿让人觉得...不太安心。

对了。

待到看见祁梓韫彬彬有礼地亲自替她拉开了车门,她才回想起来,昨晚自己一脸疲态,也没见他少拽那么一点,又是按喇叭又是强行入住的,怎么今日突然这么殷勤?

是啊,难道这都还看不出吗?祁梓韫分明是在刻意拉近两个人的距离,而这刻意,似乎并不像裴未昭所期待的,是什么“真情流露”。

她惺惺作态,他也没甘拜下风。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裴未昭终于咄咄不安地把前后二人说的话都回溯了一遍——还能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在他心里,完美的犯罪人非她裴未昭不可。

是了,管他是真能看见鬼还是假的,但凡是一个警察,又怎么可能相信那些个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如此一来,裴未昭这胃反的实在不是个好时候,反倒更像是心虚。

这天堂会一别,再看见祁梓韫已经又是深更半夜。

祁梓韫大摇大摆的进来的时候,简直就像回到自己家了。

裴未昭越想,越觉得自己又踌躇志满地在祁梓韫眼前当了一回傻子。

她本人确实是对该在意的事情不甚在意,偏偏与自己想干,更甚于,与男人想干的事情,她总是抱着必胜的决心。

今天在祁梓韫面前丢人现眼了一回,她越恼就越觉得蛮有意思。

这一夜,她特意等在正厅没有睡,衣服却早早换上了睡衣。

男的还没结婚,而这女的,活寡刚刚守了一个多月。二人在正厅里相见,目光对上的一瞬间,正如同伯牙子期相会,恨不能把读到的对方的意思给念出来,却仍是强忍着,各自满怀信心地朝着对方笑了一笑。

而围观的诸位仆佣眼里...还是别眼里了,这场面根本没眼看,分明是连纲常伦理都不管不顾了。

看见他,裴未昭刻意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车轻熟路地道:“客房已经收拾好了,倘若祁大公子不介意,随时可以入住。”

另一个说:“我看就不必了,吕家大公子的卧室,我住的挺舒服。”

好家伙。

这是直接雀占鸠巢了。

裴未昭似乎早就料到了他这一句,旋即又道:“舒服是舒服,不过那屋子死过人,总让人觉得住着不舒坦,昨夜不是还做了噩梦了?”

祁梓韫只擎等着看她莫名其妙想玩点什么花样。

裴未昭:“我正好听说有个什么草,用那东西熏一熏屋子,好去去阴气。”

...倘若熏得吕意候灰飞烟灭了,他俩还怎么见面?

祁梓韫道:“多谢夫人,那也未免太麻烦了。反正我一向不太信这些东西,您也不必...”

裴未昭打断道:“祁大公子又何必这么客气呢?不麻烦,房间我已经替您熏好了。”

祁梓韫:???

我可真谢谢您。

裴未昭说着走过来。她一手搭上了祁梓韫的手臂,看着男人那罕见地略微皱起一个小鼓包的眉头,再也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

她忍不住得意道:“那屋子熏得可香,您不上去看一看?用的是...”

话到这里,她猛地降低了声音,踮起脚尖凑到祁梓韫耳边去。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城隍庙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