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素实在没有太多的力气，现在也不是勉强的时候，只能心疼地看着小林晴搬了几次柴火。

“累了吧。”

林素素摸了摸小林晴有些冒汗的额头，不禁说道。

“不累！”

小林晴抿嘴一笑，对于这亲昵的动作，似乎十分享受。

林素素准备用罐子温点水，可是，门外却传来的嘈杂的声音。她站起来，顺着开着的门口向外看去，一群人在院子外面，隔着木墙，向里面张望。

“怎么这么多人？”

林素素一顿，下意识起身，捏住自己的手机，可周围的人就在外面往里看，却没有一个人进来。

“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林素素的目光一转，忍不住猜测着。

“妈。”

小林晴心里发慌，忍不住搂住林素素的腰。

林素素咬牙，这个时候，怕是没有用的，这群人欺人太甚，那自己又有什么过错？

“都是俺不好。”

小林晴低下头，闷声埋到林素素的怀里，灰色陈旧的衣裳，上面已经到处都是补丁。

林素素拉着小林晴，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份记忆。

天寒地冻，林五丫从大食堂回来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大雪里。天实在太冷了，哪怕吃了热腾腾的饭菜，包着头巾的林五丫也觉得脸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只能加快脚步，往家赶去。

走到路边，林五丫被差点绊了个跟头，好不容易站稳，回过头，才发现绊了自己的不是谁家掉的木头垛子，而是一个穿着破烂棉絮的孩子！

林五丫左右看了一遭，都没找到人，而这大雪还在下，很快就落下一层，这孩子冻得昏厥在地上。

“原来……”

林素素脑海之中，这个片段一闪而过，她拉着小林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这孩子不是林五丫和别人私生的，而是她路上捡来的。

对啊……五丫今年才二十，而小丫头马上就要六周岁了，要真是五丫生的，那岂不是她十三四岁就怀孕生子了？

如果，村子里的人对林五丫的恶意，都是因为这个孩子，说这个孩子是林五丫乱搞生出来的野种。那小林晴不是五丫的孩子，那一切的‘罪名’，岂不是都不成立？

林素素在这一刻，突然想了很多，也对，小林晴长得瘦小，快要六岁了，可看上去就像是三岁左右的孩子，而那个时候，林五丫还没嫁人。嫁人之后，林五丫也不在林家村，她突然有了个孩子，加上丈夫的不辞而别，这风言风语的一传，也就成了这村中人尽可欺的对象了。

“也是，这个年代谁会无故地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尤其是这个年代，女孩受不到重视，甚至不少人家生的闺女多了，直接扔到河里、水盆里活活淹死。”

林素素心中轻叹，不禁感到些许悲凉。

就在林素素回忆的时候，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低下头，林素素看着怀中的孩子，微微一笑，“没事，我不怕他们。晴晴，你要记住，这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要是越怕他们，他们就越欺负你。”

“嗯。”

小林晴咬住嘴唇，却很听林素素的话。

林素素遗憾地看了一眼一旁被破抹布遮住的小木箱，洗头的事，只能回来再说了。有机会，还是得看看，外卖能不能买点防身的物品，上次手机把人吓走了，不代表一直就能靠这一招吓唬住人。

壮着胆子，林素素拖着酸软的身子走到院子里。

从院墙处张望的人们，眼看着林素素从院子里走出来，当即爆发出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林素素心里也没底，她本身就社恐，甚至当初毕业了就选择在家工作，如今，面对这乍一看得有二三十人的场面，还是有点发慌。

“出来了出来了！”

就在林素素猛地推开大门的时候，林家村的村民们，就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屋外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林素素，把她看的心里一阵发毛。她不动声色地维持住自己的表情，这个时候，但凡露出一点懦弱，都会面对更大的困难。

林素素靠在门口，目光从左到右，不紧不慢看过。她刚刚洗过了脸，干瘦的脸颊惨白一片，连带着嘴唇都没什么血色。林素素直勾勾地眼神，保持每一个人眼神对视，坦然的凝望，让有些人下意识避开视线，不敢相对。

“罗婆，就是她！”

邻居林大友站在人群里，对着一旁用蓝色帕子包着头的老太太说着，“昨个，俺和俺家那口子都睡了，就突然听到了有人在外大喊，她家闹了鬼！你看看，这娘们的样，是不是被……鬼上了身？”

林素素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东边的邻居，这个林大友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脸色黝黑，就站在被称作罗婆的老太太旁边。

林素素记的，在林五丫的记忆力，这罗婆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神婆，年轻的时候，身边就跟了仙家，帮不少人看了事，谁家孩子要是吓到了，或是家里有些红白喜事拿捏不准，都找罗婆看，因此，这罗婆在十里八乡都受人尊敬。

“吧嗒吧嗒。”

罗婆手里拿着烟袋锅子，顺着林大友的话，看向林素素。

林素素也不慌张，她看向抽烟的罗婆，笑眯眯的，看起来是个挺和善的小老太太。

“啥鬼上身。”

罗婆捏着烟杆，在一众村民围观之下，不紧不慢地吐了一口烟圈，“人家小闺女是饿坏了。”

“吧嗒吧嗒吧嗒。”

罗婆继续抽着烟袋，“哪有啥鬼？我咋没看着呢？”

林素素也是一愣，没想到罗婆竟然会为自己说话，看着那慈祥的笑脸，她突然想起了幼时的邻家老奶奶，对人也是这样和善，小孩子们到家里玩，都会拿来饼干，笑眯眯地看着孩子们吃。想到这，她的鼻子有些发酸，连连眨了几下眼睛，才将这泪意收回。

“怎么回事？”

村子里的人听到背有些驼的罗婆的话，不禁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罗婆，这大友是个啥人，大家伙也知道，平日里老实巴交，不可能说假话。”

同村的林有道反而开口，“这林五丫是个什么货色，大伙心里也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