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旭辉透过流动着彩色光晕的透明窗户，投射在孟水殇的脸上，淡黄色的光斑内，她眼角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后拿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晨光，转过头去，继续着自己的美梦。

钟灵馗看着转过身来面向自己安睡的孟水殇，心中油然而生了些繁琐的情绪，他的好奇心在折磨着他，凡尘临走前的一声“网暴”，让他整整思考了一个晚上，最后，把主意打到了孟水殇的血上。

钟灵馗注视着眼前搂着枕头，说着梦话的孟水殇，默默地为自己的念头而恶心，自己居然希望拿孟水殇的血让旱魃冷静，然后询问事情经过。这一刻，钟灵馗开始了自我怀疑。

“我还算人吗？我，还算我么？”他喃喃自语道，经历了如此众多的繁杂琐事，甚至建立了一个拟似人格，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面对孟水殇时的无数陌生的恶念如流星般在脑海划过，更是钟灵馗感觉，这些恶念……或许并不是自己的。

“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半披着被子，用撒娇般的语气对着另一张床上的钟灵馗喊道，说完，拍了拍自己身边空着的地方，示意钟灵馗过来。

钟灵馗慢慢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孟水殇的床头，无论是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还是坐在女生的床上，钟灵馗都没有一点经验，现在，早已是羞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钟灵馗因自己而通红的脸庞，孟水殇的嘴角不由地挑了一下，然后整个身子靠了上去，钟灵馗的身上并没有多少汗味，但却有一种混合着血腥气的老人特有的樟脑丸的味道，但在孟水殇的感觉里，这股气味出奇地让人安心。

“你在……想旱魃的事情，对吧？”孟水殇抬头看向眼神躲闪的钟灵馗，一边伸手摸向他已经发烫泛红的耳尖，一边心领神会般地问道。

感受着耳边星星点点若即若离的瘙痒，以及孟水殇指尖传来的柔软，钟灵馗并没有心猿意马，但身体依旧在本能地颤抖，钟灵馗对孟水殇没有任何男女间的非分之想。

“我……觉得旱魃不该被逼迫成这种状态，或者说……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白么？”钟灵馗不敢看孟水殇，把头向左撇去，阳光斜斜地打在一边，留给孟水殇的，是一张让人明显能感觉出紧张的脸庞在阴影下嗫嚅。

为难，好奇，和对自己的厌恶，熟悉的情绪随着空气中的微粒逐渐弥漫到孟水殇的鼻前，哪怕不用嗅探，孟水殇也能感觉到钟灵馗逐渐加速，颤抖的心跳。

她轻轻揪了揪钟灵馗的耳朵。“转过来……”她开口说道，与平时不同的温润尔雅在这一刻如爬墙藤般逐渐攀附上钟灵馗内心的烦躁。钟灵馗抿了抿有些干瘪的嘴唇，终究是转过了头来。

看着钟灵馗重新转过来的面颊，孟水殇的身体迎了上去，双臂轻柔地环住钟灵馗的脖颈，小巧的下巴搁在钟灵馗的右肩上，对着钟灵馗的耳朵，悄然说道。

“需不需要，我的血呢？”

言语中，似乎透露着某种溢于言表的蛊惑，对于孟水殇鲜血带来的那股清明的依赖迅速霸占了钟灵馗的理智，他翻过身去，如同野兽般狠狠的把孟水殇压在身下。

嘴角的虎牙开始缓缓变幻得尖锐，钟灵馗的视野被丝丝缕缕的晦暗血丝盘踞，对于孟水殇血液的渴望和对孟水殇的怜惜，伴随着自己的依恋之情，扭曲成某种诡异的执念，镌刻在钟灵馗的心间。

“殇……殇……”钟灵馗呢喃着，最后的理智牵扯着他的神经，迫使着他把嘴重新从孟水殇的颈边挪开。“殇……殇……”钟灵馗的语气带着压抑，眼中的枣红色血丝也逐渐消退。

看着眼前的孟水殇，钟灵馗依旧保留着想要畅饮其血的疯狂念头，但却强行压制住了，他不希望孟水殇受伤，所以，他觉得逼迫自己的愿望。

“小馗砸，小殇同学！额……啊这……”病房的门被九日哐当一下踹开了，眼前二人糟糕的**和孟水殇脸上玩味的笑容让九日瞬间觉得，尴尬且害怕，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那啥……”九日挠了挠头，又咣当一下把门合上:“你们继续哈，我没来过哈。”

压抑，害羞，尴尬，三种情感萦绕着钟灵馗，让原本就已经红透的脸，又是加重了几分。

“别……别欺负我，好么？”细若蚊蝇的话语从钟灵馗的口中吐出，带着他特有的怯懦和一点点的嗔怪，加上他声线的柔和，一时间让孟水殇感觉，眼前的钟灵馗，像一只受委屈兔子一样。

兔兔那么可爱，当然要吃兔兔啦。

“好啊～”被压在下面的孟水殇带着充斥着低级趣味的笑脸，然后，欺身而上，一口咬住钟灵馗的左肩，牙齿划破了皮肤的表层，丝丝缕缕的血腥从创口涌出。

“你不咬我，那……我就咬你哦～”孟水殇的眼睛里闪烁阴谋得逞的狡黠，随后，用舌头轻轻舔了舔钟灵馗的伤口处，美名其曰“消毒”。

“你们……这么快？小馗砸，你是不是不行啊？”门外依靠在铁门上听取动静的九日在开门的一瞬间扑倒在地，一脸尴尬的转移着话题，内心盘算着把内开门换成外开门。

“九日……别这么说……”钟灵馗刚刚恢复的脸，又瞬间因为害羞而涨得通红，一旁的孟水殇挽着他的胳膊，笑吟吟地看着他。

“啧啧啧，恋爱中的骚年哟，难道不吃早饭吗？”九日摸着咕噜咕噜直响的肚子，摊着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殇殇……我们去吃饭，好么？”钟灵馗的语气间婉转着别样的温柔和规劝，孟水殇一时间无法反驳，顺从地点了点头。

九日看着互为镇定剂的二人，带着循循善诱地口吻说道:“想月入百万吗？想迎娶白富美吗？想走上人生巅峰吗？”

“不想……”“不想！”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只不过钟灵馗是温和地说，而孟水殇则是暴躁地吼。

“啧啧啧……”九日咋了咋嘴，转而用如九月般平静的口吻说道:“这所病院里，还有千千万万和旱魃类似的病人，你们将拥有对于他们的一手资料和接触权利，同时，在对他们的治疗过程中，有概率会获得他们的恩赐，这个条件，如何？”

钟灵馗看向孟水殇，哪怕明知孟水殇会因为他任性的好奇心而答应，他也还是在征求着孟水殇的意见，“令人作呕的虚伪……”他这么评价着此刻的自己。

孟水殇点了点头，依旧搂着钟灵馗的胳膊不放，钟灵馗的依恋和孟水殇的依赖，钟灵馗的占有欲和孟水殇的恋爱心，促成了他们现在这种如胶似漆，但却相敬如宾的状态。

“我……答应你，可以成为这里的……嗯……护工，对，护工，能帮助训练一下我们么？九……月。”

钟灵馗看着一旁的监控，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祈求，他并不认为九日能说出这种话，而九月，必然也没有心思假扮九日来和他谈条件。

“这是当然，原本对你的工作条件里，就有训练，但是你们可能会死。”

广播里传出九月平淡如水的声音，但语言间的那个“死”字，却显得格外刺耳。

“从未活过……自然不会死，就像没有过勇气的人……也从不明白害怕是什么一样。”

钟灵馗的语言里，似乎是缺少了某种灵气，反倒是平添了些许皇家的威严和鬼物的阴气，如帝王之冢般，阴寒刺骨，却依旧不容侵犯。

“馗……”孟水殇出神地看着严肃的钟灵馗，感受着钟灵馗身边的低气压，她不由得感觉有些窒息。

“殇殇……”钟灵馗看着眼前有些哆嗦的孟水殇，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地说道:“如果有谁要伤害你，那……我们就咬死他们，好么？”

看着钟灵馗和善的眼神，孟水殇猛地向后跳开，重新躲在九日的身旁。瞪大的双眼不再是闪烁着小星星般的温柔，反而是雄狮般的暴怒。

在九日诧异的目光下，孟水殇全身的伤口逐渐崩裂，血液从所有，哪怕是细若指缝人眼都不可视的伤口，都在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

浑身浴血，气势如虹，现在的孟水殇，在用自己能做到的最强的状态，面对着她挚爱的钟灵馗，随后，恶狠狠地吼道:

“你，绝对不是馗，你，特，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