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渐凉昼时短，风潇雨飘入雄关；

任凭狂涛浪惊险，古木参天挺愈坚。

莫经风雨怎生长，不抗磨练不为钢；

未曾清贫难成人，非遭世事老天真。

“滴滴……嘟嘟……”

“叭叭……呜呜……”

熙熙攘攘大街上，四面车来车往、八方人流不息。陆才拘束滴站在十字路口，茫然不知所措。

“呼……”一阵风沙扑面吹来，急忙遮住脸面。少顷风渐行渐远，挪开衣袖，物换星移，竟然孤零零站在悬崖峭壁。寒夜阴森暗淡无光，寻寻觅觅找不到下山踪迹。

杵在荒郊野岭，望着昏天黑地，惊慌滴仰起脖子冲着 尘寰哀嚎：“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小才、小才……”正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熟悉声音，他揉揉惺忪睡眼，瞅见母亲围着围裙来到床前，“起床咧起床咧，太阳都晒到屁蛋儿哩！”

“呼哧……”陆才摸摸心脏，心有余悸喘口长气。“呲溜”一下爬起来，去厨房舀碗粥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滴“吸溜吸溜”。

这段儿时间没去五厂刷脸，而机关暂时也无法安排岗位，所以过上了“每天睡到自然醒”的生活，只是醒来后并没有“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福利。

不过，那笔专利奖倒是缓解了生活压力，还挤出点银子购置人生第一部手机，坐在家里阅文析理，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

“小才，这几天不忙咋？”看到一向“朝五晚九”的儿子近段时间变成“朝九晚五”，陆母好奇滴问。

“忙……也不忙。”

“公司没事儿？”

“有……亦没有。”

“三伏天飘雪花——稀罕呀！”

“喝的是稀饭，喝完就洗碗。”

“给笨蛋判卷——净打岔(叉)……还稀汤呢。对哩，早该请街坊吃喜糖喽。”

“破裤衩子补口罩——哪儿跟哪儿？歪嘴和尚吹树枝——自以为谐音梗。”

“臭孩子，咋说话呢？”陆母戴上老花镜拿起针线补裤子，“老梨花小子前年就讨到婆娘，老樱花去年就当奶奶，老杏花孙女都会叫爹……”

“还狗尾巴花呢。”

“二狗媳妇就叫狗尾巴花，孙女都会打酱油啦！”

“@#￥%&*……”

“回头托牵牛花介绍个黄花大姑娘。”

“放一百个心吧，儿子会找到媳妇。”仰脖一口喝干，起身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

“小才……都怨爸拖累……”听到对话，陆父磕磕巴巴老泪纵横，“该考虑终身大事，趁你妈身子骨还能看孩儿……”

“还有小郎，要不是为救咱家，也该……哎……”陆母叹口气，“咱穷人的命，都是属黄连滴。”

“瓦片还有翻身日，苦瓜亦迎开花时。”说罢披上外套，掏出钥匙打开单车。

“这个点去哪儿呀？”

“约了刚子探望老郎。”

“带钱没，捎点好吃滴……”陆母起身冲背影呜叫。

出门会合，沿土坷垃小坡并排骑行7、8分钟刚拐入柏油马路，瞥见两个身影一闪而过。

“刚子，”陆才从兜里掏出5张天宇币，“你独自去吧，带两条好烟。”

“我跟你回去……”眼尖的旭刚亦发现反常。

“别，你五大三粗霸气侧漏，把小毛贼吓尿裤子就不好玩咧。”

“自己应付得了吗？”旭刚担心。

“狂风吹得猛烈，瓦片才能翻身！”未等再回话，掉转车头顺着泥泞道“咯噔咯噔”原路返回家中。

果不出所料！掏出钥匙打开门，但见方才二人已经闯入室内，手持匕首翻箱倒柜、东搜西罗，老母亲哆哆嗦嗦蜷缩墙角不敢吱声。

“住手！”他当即上前喝止。

瞅见被杀了个回马枪，个头较高之人眼珠略微向左倾斜，几秒后突然冲上前螳螂扫腿“扑通”将其放倒在地，而后抬头使个眼色。

矮个子立马跑过去“哗啦”将大门牢牢锁死。

“哎哟我滴祖奶奶……”没想到这俩属炮仗的，性子急得要命，才嘣出两字就动粗！陆才一个倒栽葱磕在地上，捂着下巴疼得“嗷嗷”直叫。

未及起身，又被暴徒一招“梅花大坐”死死压住，从口袋搜出手机关掉电源。

“大哥找错门哩，家穷得强盗来了都掉泪……”

确定没有其他可以录音录像工具后，这才收住手：“既然被撞见就挑破天窗说亮话，稿呢？”

“俺是本分人不乱搞……”

“驴唇不对马嘴！大爷脾气躁发火如点炮，奉劝老老实实交出底稿！”

“我听不懂……”

“啄木鸟镶铁牙——好硬的嘴巴！不放点颜色就不知江湖险恶！”对方凶相毕露，将刀尖儿抵住脖子用力一划，只听“噗呲”一声，鲜血顿时顺着衣领“吧嗒吧嗒”往下淌。

“小才！！小才……”亲眼看到儿子遭受暴力，陆母心疼得肝肠寸断，哭得撕心裂肺。

“啊！！”陆才感到一阵钻心刺骨，本能滴想要挣扎，却被踩住头部动弹不得。

“最后一次机会，想好再回答。”高个子持刀直抵咽喉。

“真没有……”他强忍剧痛喘着粗气，“刀架脖子上，岂敢拿性命开玩笑。”

“啊……嗯……明白……”虽然看不见表情，但能感到对方明显停顿十几秒。待听到“滴咚”短信声后，掏出手机点开屏幕，“既然没法聊，就换个话题，照着念一遍。”

这段麒果然沉谋重虑！

“呃……”

“别忘啦，现在一家三口的命悬在我刀刃之下！”

“好吧……”

“先擦干血迹。”说罢挪开身体。

陆才硬撑着爬起来，找块毛巾敷在脖子上，同时竖起小拇指在耳朵边不停比划。

“甭耍花样！”

陆才未吱声，大拇指与中指却反复揉擦，做出点钞票姿势。

“喔……”观察片刻，矮个子似乎悟出点什么，眼珠子轱辘几圈，伸手从高个子左耳朵里薅出针鼻耳麦，按下停止键，

“干什么？”高个纳闷。

“啊……有意外收获。”

“嗡……嗡……”话音刚落便响起一阵震动声，高个扭头问，“咋整？”

“耳机突然没电了，我们按计划行事！”矮个直接抢过来应付道。

挂断电话后，转身面向陆才：“可以拿出来啦。”

“都说过家贫如洗……”

“敢耍老子？”

“先别急，我有办法让哥哥把佣金稳拿到手，并获得更大利益。”

“甭听他啰嗦，雇主交代过：傻瓜毁于话多、笨蛋死于太作！”

“就没提起过这次针对的是谁？”陆才打断高个。

“干我蛋事？”

“看看便知。”

“唔……”翻开刚才收到的信息，“雄胜铄能源集团副总经理钟白？”

“兄弟可知段麒在哪儿高就？”

“‘肚脐’还能在哪儿？当然长肚子上！”

“雇主连真名都不敢透露，更不会告诉你们钟白是他上司喽？”

“是他亲爹又怎样？”

“能做到铄航母高层绝非等闲之辈！看到直播后定会立即反制，不仅我来不及脱身，二位亦成为釜底游鱼。”

“当老子被吓大的？”

“并非此意。兄弟想过没，就这么轻易放走流量，会失去讨赏筹码。在手里多捏几天坐地涨价岂非更划算？”

“道上行走讲得是‘义’字。”

“二位重情重义，在下敬佩不已。可段麒未必同样言而有信。”

“呵……硬嘴也会拉软粪？”

好汉难过奉承关，更何况莽汉。经这么一夸，适才凶煞恶神样子略显缓和。

见此情景，他进一步下料：“那孙子若对哥们负责，事先就不该隐瞒冤主身份，佣金中亦应该外加一笔跑路费。”

“甭啰里啰嗦句句哑谜！”

“那好，恕我直言：职场中对付上司，好比道上背叛老大，你懂得！没有足够暴利段麒不会冒险，可又许给你们多少？此外，为避免落下不忠不义名声事后必然会封口，所以就算钟白不来兴师问罪，咱仨也难逃老段毒手。建议哥哥们不见兔子不撒鹰，也给在下留出足够时间举家远离这是非之地。如果不同意，早晚都是嗝屁，我又何苦配合？”

“小子心眼挺贼，不会耍啥花样吧？”扭头瞅瞅屋外墙头。

“那就动手吧。”干脆双眼一闭，爱咋咋地！

“嘿……”

“雇主承诺给咱几个？”矮个问。

“俩……你信不过我才拔掉耳机？”

“不不不，觉得这小子顾虑在理。”

“万一有诈呢？”

“我想到个万全之策……”

二人合计好，拿起手机“哔哩吧啦”操弄一气，然后举起屏幕正对陆才，打开录像功能：“开始吧。”

“好。”他瞅着上面字迹照本宣科，“本人陆才，实名举报雄胜铄能源集团副总经理钟白，依靠权势强行将我独立研发的专利成果据为己有……”

念完后，对方按下发送键。正欲离去，高个瞥见搜出来的崭新智能手机，随手拾起来。

“真傻呀，当心安装定位软件。”矮个夺过来“嘣”滴摔个稀烂。

走到院子打开门，左右瞅瞅确定四周无人，扬长而去。

“小才在外面到底惹谁咧？”见不速之客终于滚蛋，老母亲心有余悸喘口气，“快去看大夫……”

“不要紧，自己处理下就行。可惜呀……”瞧见刚买几天的新家伙就这么“夭折”了，多少有些心酸。

贫民区家庭中多半没通讯设备，附近公用电话不难找。包扎好伤口后他来到小门市，拨通号码：“钟总，出大事啦……”

“啊？岂有此理！”听完整个过程，钟白坐立不安，“这是要老娘身败名裂吗！”

“那天段麒离开后就预感不妙，留了后手。只是现在没有工具，您派人来一趟。”

“派……我能支动谁？好啦好啦，在家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