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

男人穿着病服，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张照片。

窗外树木郁郁葱葱，他却视而不见。

“咚咚咚”

男人将照片随手放进了兜里，走过去开了门。

“沈队，你来了。”男人开口，看向沈致的眼中满是温和。

沈致颔首：“周先生，你好。”

“进来坐吧，小王出去了，这里只有水。”周温转身，拿出了两个一次性纸杯，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水。

沈致和沈言坐在了周温的对面，道了一声谢后，沈致问道：“想必周先生也知道我们过来的目的，不知道你还记得什么？”

周温嘴角有着淡淡地笑纹，轻轻摇了摇头：“院长和我说过这次的事情。说起来很遗憾，我没想到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很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

精神病人发病时意识混乱，有些人也许会记得当时的事情，但是也有些人会造成记忆断层，根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这个情况其实很难辨别得出对方究竟是在撒谎，还是真实。

周温说道：“尽管我不知情，但是也是我的过错，如果家属不介意的话，我想要向他们道歉。”

沈言看着周温，对方语气平和，没有急躁，思绪清晰，十分干脆。

如果不是之前的看过对方的状况，任谁也无法想象得到周温竟然是个精神病。

“这件事情我会传达给死者家属。”沈致顿了顿，又说道，“谁了解你发病的状态，或者说在精神病院那个人和你的关系比较好？”

周温沉思了一会儿：“这倒是没有，如果关系真的好的话，应该回来找我。但在这里，除了小王之外，没有人愿意过来。”

“那你还记得当天有人来找你出去吗？”沈致问道，事实上，他们查过监控，是周温一个人爬出去，并没有人来里应外合。

周温又是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不过大概是没有的。”

沈致蹙眉，看来清醒的周温也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沈言盯着周温的面容，忽然问道：“死者是杀害你女儿凶手的父亲，他死了，你有没有一种报仇的快感？”

这是什么问题？

沈致看了的沈言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这些。

周温笑意一顿，敛下嘴角：“沈先生，您的问题怎么说呢？他也是无辜的，如果说死的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我或许会高兴。不过当年我已经出具了谅解书，不管怎么说，我也不想再去关注他们什么。”

沈言完全不在意沈致的眼神，又问道：“那么当年你为什么要出具谅解书 ？”

“当年他们诚恳地求我们原谅，而且他儿子也是未成年人，赔了一大笔钱。”周温慢慢地说着，像是在回忆当年的场景，“我是一个教师，女儿的死是我心中的遗憾。但我想，对方既然诚意十足，又是悔恨反省，那么他还有救，我没必要因为自己的恨意去毁了一个孩子的未来。”

“你……”沈言皱了皱眉，“认识我？”

周温点了点头：“沈警官是位好的**，当年有幸一面之缘。”

沈言沉默，没再说什么。

沈致说道：“打扰了，之后如果还有需要，还请周先生配合。”

“自然，不过到时候的状况我就没办法保证了。”周温颔首，将两人送了出去。

周温看向床边，看到了沈致和沈言上车，勾唇笑了笑：“好久没有清醒过了。”

车上。

“你怎么看？”沈致发动车子，问道。

沈言摇了摇头，脑海中想的却是周温的那一句话。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件案子要监控没有监控，走访到现在也没有更多的线索！”沈致也不免地有些恼火。

沈言淡淡地说道：“对方是个心理素质很好的人，而且，我怀疑对方十分清楚警方办案的程序。”

一瞬间，沈致沉默了下来，过了会儿，他开着车来到了一幢楼下。

“先回去，明天再看。”沈致说道。

沈言“嗯”了一声，开了车门离开。

夜幕之下，月明星稀。

沈言离开之后，沈致并没有走，而是在车内点了一根烟，看着窗外的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根烟抽完之后，他才开启车子离开。

沈言躺在床上，脑海之中闪过宋良，张珍，周温，周父周母，以及周温前妻的面容。

翌日，沈言来到了警局。

“怎么样，指甲里面的DNA检查出来了吗？”沈言放下背包，问道。

沈致捏着一根烟，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报告，说道：“验出来了，是宋良自己。”

“宋良自己的，这怎么可能？”沈言拿起报告，不敢置信。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将宋良的指甲剪去？

“对方，是个疑心重的人。”沈致沉默了一下分析道。

“按照我们之前分析的，一个女人，心思细腻，疑心重，心理素质很高，而且还熟悉警方办案流程。”贺眠将他们的线索汇总起来，“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杀宋良？”

“不一定是女人，是男人也说不定。”沈言补充道。

贺眠点了点头：“ok，就算是男人，那么宋良身边有动机也没有这样特质的人。”

“宋良的大儿子不是出来了？”沈致说道，“今天再去一次。”

“行。”贺眠拿上了车钥匙。

沈言说道：“你们去见宋良的儿子吧，我想再去见见周温。”

“可以。”沈致大概可以猜出，为什么沈言想要去见周温。

宋家。

张珍煮好了早饭，看着一脸平静的大儿子，说道：“你爸走了，现在公司又是每况愈下，你该出去找个工作了。”

宋良的大儿子宋飞皱了皱眉：“我一个有案底的人去找什么工作，谁会要我？”

“你不找，难道你准备让你弟弟养你吗？”张珍气不打一处来，大儿子进监狱十年，这十年里她将精力全部放在了小儿子的身上，没想到大儿子一出来就是这么一副样子，让她真的是太失望了！

宋飞理直气壮地说道：“宋家的财产我也有一份……”

“你要继承你爸的遗产是吧？”张珍听着宋飞的话，被气笑了，“那我实话告诉你，这些年来，公司的情况不好，你爸在银行贷了三千万！这些账本，你也一起还了吧！”

“不，怎么会这样？”宋飞不敢置信，十年前他爸的身份多厉害，怎么一出来就会变成这样？

张珍怒气冲冲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当年你的事情一出来，公司信誉下降，网民抵制产品！要不是取得了周温的谅解书，你以为你出来还能吃到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