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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油漆

“废物！全都是废物！”

一处废弃工厂内，一个光头对着面前跪着的两人、躺着的一人吼道。

光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右臂被简单包扎，纱布还在渗血，而人已陷入昏迷，他叹了口气。

“去取十万给他，手臂能保就保，不能保就算了吧。”

一旁的人应了一声，领着跪着的两人，抬着昏迷的人离开了。

“小羊，你打个电话把在津南的叼南、悬北叫回来，说我有要事跟他们当面谈谈。”

“是！”

一身黑衣的冷酷男人回应了光头后，退步消失在阴影里。

...

杨不悔为了避免再被别人认出，从屋里翻出了一个口罩遮掩住自己半脸，然后压低帽檐，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攥着背包带，正当他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再次听到楼下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他们不会这么快就带人回来吧！

杨不悔细听脚步，熙熙攘攘的，应该只有两个人，心想着或许来者并不是光头的人，但他也没有继续下楼。

杨不悔退回房间，把门关上，又一次侧耳去听外面的动静。

在他之前与王哥对拳后成功突破到天道功第一重，听力更是敏锐，所以即使隔着门缝，他也能隐约听到楼下两人的对话。

楼下的脚步声停在了三楼，便开始说话。

“老顾，你说你看到有个戴帽子的男人过来了？怎么没人呢？”

先开口的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声音里略带嘶哑。

“我从监控上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有个男人进了这破地方，我怀疑是杨律师回来了，才叫你一起来的。”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回道。

“什么杨律师杨律师的叫，他就是狗杂种，呸。”

那中年妇女一听对方提及杨不悔，声音瞬间提高了些许骂道。

“凭什么给那些凶手辩护，他是不是没有心，做律师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挨千刀的狗杂种！”

女人越骂越起劲，丝毫不顾自己声音嘶哑。

“行了行了。”男人打断了她，阻止她继续骂下去。

“你在这自顾自的骂他，他也听不见是不是，消停点，喝点水喝点水。”

女人停了一阵，又出声道：

“老顾，你说我们的文文怎么这么命苦啊，呜呜......她才刚成年，刚上自己喜欢的大学，怎么就......就遇到这种事情......”

杨不悔回想起之前焚烧卷宗时略过一眼的案件，楼下说的应该是自己大约半年前接手的第九案---女大学生自杀案。

“这挨千刀的畜生律师，死全家的王八蛋！”

在女人提及女儿的名字后，男人一股怒气冲上脑海，也随着咒骂起杨不悔。

杨不悔靠在门后，听着楼下的咒骂言语，一点脾气也没有，他自知是自己对不起人家老夫妻俩，现在更是无颜面对，所以选择回避。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但既然老天爷给了自己这次机会，他暗暗发誓，定要弥补之前所犯的过错，将那些罪人绳之以法，还无辜死者一个交代。

楼下老夫妻俩一起咒骂了杨不悔一阵，又呜呜大哭，念叨自己那死去的孩子。

杨不悔等了许久，直到外面光线逐渐变暗，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七点半了，他又等了一段时间，楼下声音渐渐消失了，才再一次开门走出去。

砰的一声关上住了三年的房门，他丝毫没有留念的转身离开。

这时的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明华的破楼道里也没有灯，黑压压的一片，杨不悔只得靠着自己还算敏锐的视力往楼下走去。

进入天道功第一重境界，他的五感都比以往强上不少，所以当他逐渐习惯黑暗后，也能勉强看清楚脚下的阶梯。

当杨不悔提着行李慢步下到第三层，也就是他的博弈律师事务所时，一声叫喊声从那房间里传出，杨不悔在黑暗中，隐约感受到迎面的空气中有股波动对他袭来，他脚下一停，身体一侧，本以为可以轻易躲掉的偷袭却并没有做到。

哗啦...啪...

现在的杨不悔上半身都被泼满了不明液体，黏糊糊的，气味刺鼻，要不是有口罩遮挡，他的口鼻也会遭殃吧。

闻这味道应该是油漆无误。

杨不悔被这一幕搞懵了，就在这时，对面一道光亮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你是谁？”

一个中年男音颤巍巍的问道。

杨不悔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便是他以为已经离开了的老夫妻中的男人。

“咳，我是楼上的住户。”

杨不悔咳嗽了一声回道，他说的没毛病，还没等对方继续问，他先开口反问对方：

“你是谁？为什么要泼我油漆？”

男人停顿了一会儿没说话，身后的女人走了过来问道：

“你是不是杨不悔？”

她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嘶哑了。

“我不是啊，我都说了我是楼上的住户。”

杨不悔没有承认，他又接着说道：

“我知道了，你们也是被这狗律师坑过的受害者是吗？”

对方两人一听，连忙道是，男人说：

“对对对，你真不是杨不悔？那你为什么白天要来这事务所？”

男人认出了杨不悔戴的帽子，就是他在监控里看到那个人。

“我当然不是那挨千刀的畜生。”杨不悔借用了老夫妻用过的词句，骂起自己来毫不含糊：

“我就是楼上一住户，本来过好好地，直到这狗律所开到楼下，我再也没有安宁之日，我也特别特别恨杨不悔，要不是他，我才不会选择搬家。”

说着，杨不悔抖了抖双手的行李。

男人这才把照在杨不悔脸上的手电光撤回去，他接受了杨不悔的说法。

“那真是对不住了，小兄弟。”

他看着杨不悔身上还在滴答的油漆，有些不知所措。

杨不悔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嘴上回道：

“没事，我习惯了，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两位老人家也别待太晚，早些回去吧。”

说完，杨不悔不等老夫妻回答，提着行李转身往楼下跑去。

老夫妻转身回到了事务所内，那房间中间，摆着一个火盆，火盆里还在燃烧了印着“人冥银行”字样的纸张......

...

刘伯刚吃完饭，回到前台看球赛的直播。这是他家中开的宾馆，在这片经营大概十来年了，如今也没有翻新，比不上附近新开的各种花样的主题酒店，所以日常并没有多少顾客。

他本以为今天晚上还如往常一样冷清，但大门却突然被一个全身染满油漆的男人推开了。

“开个标间谢谢。”

油漆男进门来到前台便开口说道，让刘伯不知该不该回应。

“先生你这是？艺术创作？”

刘伯迟疑的问出口。

对方一愣，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直接摇了摇头，回道：

“被人泼的，能不能赶紧开间房，我得洗一洗。”

刘伯哦哦两声，说道：

“标间一百，押金一百，微信还是支付宝？”

对方直接掏了一叠红票子递给了刘伯，上面还带有油漆印。

“先开半个月的，多退少补。”

刘伯愣了一下，心想这人不会是逃犯吧？

“身份证件......”

对方又递了身份证过来，刘伯接过身份证，拿起与油漆男对比一番。

“杨不悔？”

油漆男拉下口罩。

应该不是逃犯。

刘伯这才点了点头，继续给他开房间。

不多会儿，杨不悔接过刘伯递过来的房卡。

“三楼311，哦对了，你这衣服别乱丢，注意房间卫生，油漆染上不好洗。”

杨不悔点点头，便提着行李从一侧的楼梯走了上去。

进了房间，杨不悔这才把衣服帽子全都脱掉，丢于门后，穿着裤子，直接冲到了卫生间。

他也不顾水是冷是热，对着脑袋就打开了花洒。

哗啦啦。

凉水从头到脚而下。

他在之前看到了，事务所房间里烧着的那个火盆，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所以他才着急着离开那里。

“痛苦吗？”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吓得杨不悔一激灵。

谁在说话？

“现在知道忏悔了？觉得无地自容？选择落荒而逃？”

啊啊啊！

脑海里的声音一直在响，杨不悔感到一阵晕眩，脚下一软，整个人瘫倒在了水池里，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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