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初启，街上的行人已是熙熙攘攘，街上挂满了各色灯笼。街边物品琳琅满目。沁阳东瞧瞧，西看看，兴致盎然，一时忘了浑身酸痛。

一路上萧以洛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往身后观望。

“洛哥哥，怎么了？”沁阳似乎也意识到萧以洛的分神。

萧以洛有些不确定道：“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

“哦？”沁阳转身，只见后面客商交织，并未有特别的眼神盯着，“难道有人认识我们？”

萧以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初到徐州，难道还有谁认识我们。”沁阳笑笑，拉着萧以洛钻入人群。“看，那边好多人，我们去那边吧——”

皎月初上，街巷内已是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喋喋声此起彼伏，端得是热闹非凡。杂耍艺人将火叉高高举起，口中含水一喷而去，火光在半空跳动着，明亮而刺目哗哗作响转而又消逝不见，更增添了几分热闹

二人在人流中穿行，花了好久终于到了人最多的戏马台。台上灯火通明，周围更是水泄不通，目之所及，一片熙攘，欢呼声，喝彩声交织。

沁阳踮脚昂头，隔着人墙隐隐只看到中央的风云阁内几个文人正在舞文弄墨，阁中央的石台旁站着一位长者，长者白发童颜，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他放置着一个泛黄的玉壶，隔着数十丈之远便已闻到一股沁香的酒味。

“他们在干嘛呀？”

“这叫飞花令，中央长者以指定字为‘花’，凡接花者需吟一句带花字的诗句，花字在诗中的位置对应着接花之人。”

沁阳看着台中央玉壶，不解道：“这些人就是为了那壶酒？”

“这酒来历可不简单——传说是当年西楚霸王留下来的，便是有黄金千两也买不到。想当年太祖皇帝不远万里来这徐州也未曾尝到一滴，而这酒便是今日飞花令头筹的奖励。”

沁阳望着中央风云阁，漆黑的双眸里更增添了几分兴致。

只见戏马台中央的风云阁内几位文士，或闲庭信步，或苦思冥想，或低头沉吟，十余轮飞花令之后，胸中点墨孰浓孰淡已是有所分晓。只见左侧第四位的青衣男子泰然自若，似乎是胸有成竹。其余几人自然也是意识到其文言功底，有意无意，所诵诗句中都将花字排在第四个字之中。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

青衣男子面对其余六人连翻围攻并未慌然，谈吐之间尽显游刃有余。几轮回合之后，非但气势不减，反而是他左边的男子才尽词穷，败下阵来，人群之中有喝彩，也有惋惜……

戏马台上，繁灯笼罩宛如白昼，锣鼓声，欢呼声热闹非凡。

戏马台下，江湖艺人各显神通，喝彩声，叫卖声震耳欲聋。

其中一位江湖艺人一手握壶，一手执仗，喷出一口熊熊火焰，喝彩声瞬间达到了鼎沸……

然而——这团喷出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愈来愈大，正在此时，也不知谁处滚来的一个巨大的球团，遇到这火焰后登时变成了一个火魔，噼里啪啦燃烧起来，向着戏马台中央而来。

鼎沸人声盖过了火球毕毕剥剥的燃烧声，火球附近，尖叫声、呼喊声、求救声、哀鸣声各种声响夹杂。

终于，台上有人发现了台下的火球，人群中也不知谁高喊了一声“起火啦！”

人群登时反应过来，宛如滚烫的油锅之中倒入了一飘水，瞬间炸溅而开。转眼乱成一片，好似世界末日到来一般。

一股热浪袭来，戏马台外围的人四下奔散。而与此截然不同的是，靠近戏马台中央依旧锣鼓声阵阵，观赛人群并注意到这奔腾而来的火球，仍然沉浸在飞花令之中。

火球越生越猛，所过之处黑烬遍地，白烟茫茫，其间还带着一股烧焦的异味，携着万钧之势冲向戏马台。而中央处沁阳一人站在原地，她目光焦点全在台上，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骚乱的人群。当她反应过来转身看时，火球已近至眼前，沁阳一时呆愣在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萧以洛一个箭步冲到沁阳身前，火光盈盈映照中他脸色剧变。他使出全力一脚踢开火球，顿时无数火团四散，如礼花绽放，电光石火之间，他转身将沁阳护在怀中。萧以洛只觉后背升起一点点灼热，应该是火星打在自己身上，不过好在这些灼热打在身上很快又消失了。

火球来势猛，去势也快，眨眼功夫已经熄灭，只在地面留下无数斑驳的残烬。

“沁阳，你没事吧。”萧以洛攥紧她的手。

沁阳面色苍白，惊魂甫定摇摇头，担忧地看着萧以洛，“你呢？”

他望着四周，轻道：“我也没事。”

沁阳抽出身子，望向萧以洛身后，见他背后无恙，方才放下心来。

就在这间隙下，不远处突然又升起几个巨大火球。她抬头看去，这几个火球有意无意正往二人方向滚来，沁阳心中一惊，“洛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萧以洛轻轻摇头，警惕地望着四周。

此刻，人群依旧混乱。

就在这慌乱之间，萧以洛忽然耳根子微微一动，侧身处传来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劲风来袭，似有异常。他转头抬眼过去，只见一柄短刃悍然出现在左侧一丈远处，这短刃如一道寒光，风驰电掣般划向自己，眼见就要刺过来。

萧以洛陡然惊觉，来不及多想他挡在沁阳身前一手护住沁阳，另一手绕过白刃试图抓住来人手臂。

来人显然是一个用刀高手，见一手被擒住，他迅速松手放开刀刃；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以一个堪称神出鬼没的角度迅速接过白刃，翻腕变招持刃便向萧以洛手臂划过，银刃所过，萧以洛衣衫上泛出一道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