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尚顿时觉得事情不简单，在他的印象里，段平城这孩子一向不掺和家里事。这大晚上的，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过来，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齐大爷！”

段平城也不多说废话，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地说：“齐大爷，我来是想向您道谢的。”

此言一出，齐墨和朱氏面面相觑。齐尚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道谢？为何呢？”

段平城笑了笑：“四妹妹今日能为我父亲正名，离不开齐大爷的教诲。”

齐墨的脸顿时绿了。

段平城完完整整地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他平常虽然话不多，但一旦开口，却是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最后，他还特意谢过了齐尚。

“若不是您将我接到这里来，恐怕平城就得流落街头了。四妹妹说出那样一番话，也是和齐大爷的教诲分不开，所以，侄儿十分感谢齐大爷。”

段平城的话说完，齐尚的眉头便松开了。他对地上的齐眉和齐思海说道：“你们起来吧。”

两兄妹对视了一眼，从地上站了起来。齐尚说道：“虽然事出有因，但大庭广众之下殴打姐姐，这却是一错，我罚你抄写《女戒》十遍，你可服气？”

齐眉点了点头：“齐眉服气。”

齐尚点了点头：“嗯，你们回去吧。对了，回头让小果到我房里取化瘀膏来，别忘了每日涂上些。”

齐眉心头大快，她忙跟父亲道了谢。兄妹三人一起离开了正厅。刚一出门，里面就传出了齐墨的哭泣声和板子声，其中还夹杂着朱氏的斥责声和求情声。

将齐眉送回房间后，齐思海狠狠地锤了段平城一拳：“你也真是的，我去说事儿就是了。大晚上的，你巴巴地跑来做什么？”

段平城摇头道：“怎么，难道我还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兄妹受屈？那齐墨用心险恶，朱氏更不是个省油的灯。一旦坐实了四妹妹的那些事，你觉得朱氏会怎么对外人说？”

齐思海叹道：“我年后就要随父亲去军中历练，到时候你自己在这儿，朱氏要是为难你，你怎么办？”

段平城笑道：“我知道，你们兄妹俩都在担心这个。齐墨虽然心术不正，可毕竟是小孩子心性；齐思江不用说了，是个草包。朱氏虽然厉害，可我也老大不小了，又不是个面团子，随她揉搓。也不过是再等上两年，便也跟着你们去军中，没什么大不了的。”

齐思海唉的叹了一声：“你倒是能屈能伸，早知道，我们还替你瞒着什么啊！直接竹筒倒豆子好啦！好容易送你个人情，偏偏你还不认下！”

段平城哈哈一笑，搂过了齐思海的肩膀：“你们的情分我都记着呢！说来，也真是难为了四妹妹。以前我总觉得她人小，不懂事，这回我倒是歉仄得很呢，那小小的身子骨，怎么挨得住那样重的板子！”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妹子本性一点儿也不坏......”说到这儿，齐思海突然又打了段平城一拳。

“我说你呀，你可不许打我妹妹的主意！她还小呢，我还想她在我身边多留几年......”

段平城哈哈大笑：“你看你想到哪去了！她才多大！哎呀你看你这个哥哥做的......真是......”

齐眉在房间里敷着冰块，手上的红肿消了好多，可青紫色依旧看起来吓人。小果一边调药膏，一边抱怨道：“老爷也真是的，怎么下这样的狠手！看看这手被打得，没有半个月都消不下去。”

桃夭抿嘴道：“可别这么说。你哪里知道，姑娘虽然手上疼，心里可是美得很呢！”

齐眉对着桃夭笑了一下：“那你倒说说，我美什么呀？”

桃夭笑道：“段少爷这次奋不顾身地来为姑娘辩白，可是说明了他已经原谅了姑娘了。姑娘的笑意都浮到脸上了，可不是美得很么？”

“就你知道！”齐眉将手递给了桃夭：“帮我擦擦吧。”

“哎！”

就在这时，薛妈妈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果和桃夭知趣地退了下去。薛妈妈拿起药膏，细心地为齐眉涂抹了起来。

“姑娘这手伤比较重，这两天就不用做针线活了。”

“妈妈，你说段少爷这次进来，朱氏会不会恨上他了？”

“姑娘还在想这个呐！”薛妈妈拿起了一块棉布，“其实姑娘这会儿不该担心段少爷，而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

齐眉眨巴眨巴眼睛：“我自己？我可是嫡女啊，朱氏再怎么样，也不敢对我下手的。”

“这次的事情，前因后果我都听小果说了。姑娘是嫡女，可要我说，姑娘的处境还不如三姑娘这样一个庶女。恕老身多嘴，朱氏虽是妾室，可她是太夫人的人，身后撑腰的可是朱家，就算现在朱家不如以前了，可毕竟架子还在。而姑娘的母亲出身虽富贵，却是商贾之家。”薛妈妈顿了顿，“三姑娘嘴巴随便张一张，姑娘就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要是朱氏的嘴巴随便张一张，姑娘又会怎么样？”

“有爹爹为我做主呢，我不怕！”

薛妈妈摇了摇头：“老爷是疼姑娘不假，可内宅的事儿，老爷终归是插手不了太多。单单是朝政，便已经够烦心了。更何况家长里短，那些琐琐碎碎的妇人事儿，怎么可能面面俱到都照顾得到？”

齐眉抿了抿嘴唇。

“锋芒太露，难免成为众矢之的。绵里藏针才是姑娘你该掌握的生存之道啊。”

齐眉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绵里藏针？”

“姑娘虽是嫡女，却也应注意分寸。若太强势，处处咬尖，难免让人心生抱怨；可若是太软弱，那就是人人可欺了。姑娘要掌握好那个度。”

齐眉有点开窍了：“若是无关紧要的事，能不发作就尽量不发作。若真要出手，定要将对手打得无翻身余地才好。”

薛妈妈点了点头：“姑娘要是明白老身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朱氏母女虽然可恶，但她毕竟掌着家里事儿。就算姑娘再不喜欢她，面子上的事儿也得过得去，总不至于撕破了脸，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姑娘你自己啊！”

齐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过些日子便是齐墨的生辰，这个面子我得为她做足了。”

薛妈妈点了点头：“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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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