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静秋被张醒用望气术看着，坐在那里，微微发愣，她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渡劫落下暗伤的我见过不少。”张醒一脸严肃道，“可是，你这种...怎么看上去是回光返照一样...”

吕静秋面色凝重，举起两个手指，指尖包裹灵力，她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企图从张醒身上看出什么。

但是，视野里，只是个正常凡人，没有任何的法力波动。

“你...不是修士？”她有些狐疑的问道。

“并不是。”张醒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

“只是比一般凡人见识多些。手段多一些。”

这望气术并不能使用太久，张醒此刻感觉整个头都疼起来，连忙收了这术。

吕静秋感到那种不适感消失了。

她也收起了断断续续的灵力，突然扯动了伤口，剧烈咳嗽起来，一会后，停了下来，额头已经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吸了口气，有些试探性地问张醒：

“你需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作为报答。”

张醒揉着还有些刺痛的额头，看向吕静秋，试探性地问道：“你可有强行通窍的法子？”

红衣少女眉头一皱，思索了一会儿。

“有。”她缓缓说道，灰色眼眸中神色复杂。

“但是要三个月之后。”

“在这之前。我要进行疗伤。”她面色带着一丝忧虑。

张醒点了点头，他很好奇，这姑娘要怎么对付这种浓重的死意。他点了点头道：“你可以先在此地住下。”

...

夕阳西下，空气中已经有了一些夏日的韵味，江边的堤坝上，吕静秋坐在那里，有一丝晚风吹过，吹拂起几缕她的发丝。

距离苏醒已经过去了数天。

“这天地之力开始侵蚀了。”她摸了一下胸口，那个被张醒缝合过的伤口，隐隐作痛，他能感觉到，有某种力量正在撕扯着伤口。

渡劫只成功了一半，这是最后一道雷劫造成的创伤。

她微微闭眼，感觉此时体内的灵力甚至无法运行一个完整的周天。

“失败的代价...”她喃喃自语到，法力时有时无，在到现在为止，她对自己的情况他已经有了详细的了解。

“一天里，有半天时间，没有一丝法力。”她双眼中始终有一抹灰色。

她感觉长期这么下去，会被这残存的天劫余威拖垮。

她叹了口气，遥望向远处那间草庐。

这个叫张醒的少年，很是不凡，吕静秋神色凝重。

“很显然，那天他对我使用了某种神通，那是与七窍之一‘眼’相关的神通。”

入门的时候，师父就对她说过，如果遇到使用与“眼”相关神通的人，需要十分小心。

人生七窍，这七窍并不仅仅是表面上的耳鼻口眼之类，它对应着七扇看不见摸不着的门。

每个人与生俱来，但是，大多数人大门紧闭，无法沟通天地，只要有一窍通了，便可沟通天地踏入修行。

而这“眼”最为特殊。

与眼相关的术，在仙门里一般称为“瞳术”！

瞳术是最纷繁复杂的法术种类，有的修者甚至可通过瞳术直接控制他人，而有些瞳术破坏力极强，甚至有些大能可以只看一眼便移山填海，上限极高。

像她那种用来观察张醒身上灵气的术，并不能称之为瞳术，因为她的“眼”这一窍，是不通的，无法发挥更多的威力。

瞳术的最基本条件，就是两者有交互发生。

比如有一门瞳术，目光所触及的活物，会身体僵硬，有些更高阶的，甚至能直接将人石化，极其恐怖。

“虽然很微弱，但我明显感受的那种如芒在背，是实实在在的。”这是一种微弱的交互。

“可是他确实没有一丝法力波动啊。”吕静秋搞不清楚那让她不适的瞳术，张醒是如何使用的。

“甚至问我有无强行通窍的办法...”

她没有主动透露更多自己的信息，谨慎小心向来是她修行的第一要义。

吕静秋理了一下头发，又转念一想，自己受天劫影响昏迷了十几天，如果他有其他目的，恐怕早就动手了。

似乎又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想到这里，吕静秋又稍稍安心下来。

天色渐渐变暗，河里时不时有鱼跳出水面。

“他总不能是在化凡吧？”她想起曾经师父给她讲过的一些故事。

那是很久以前，一位师祖的故事。那位师祖修为通天，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与“神”相关的领域。

最后，他快坐化的时候，绝望的封闭了自己的七窍，切断了自己的五感。成为了纯粹的凡人，与天地之力完全隔绝。

几年之后，师祖重新回归，恢复了年轻，尽管最后，仍旧没有进入神之领域，但是他后来活了很多年。

吕静秋眼神闪动：“宗门里传闻，师祖失败是因为化凡不够彻底。”

“变成...凡人....”她略有所思，呆呆的望着远处缓缓流动的河水。

“这次抓到大鱼了！”

突然河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张醒一个脑袋探出水面，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他把棍子慢慢举起，上面穿了两条鱼。

“从哪个层面来看，都不像......”

吕静秋摇了摇头。

......

四野无声，吕静秋若有所思，抬起右手，轻拂腰间的储物袋，张醒早就将此物还给了她。一块古朴的玉佩出现在手中，她轻轻摩挲起来。

就在刚才，她想到了一个减弱天地之力对自己侵蚀的法子。

玉佩微微发光，她有些肉疼的看了一眼，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玉佩竟然像融化了一样，直接没入了她的手臂。

“这可是一件灵宝啊！”她咬了咬牙。

无形之中，吕静秋身上的四扇门开始慢慢从打开状态变成关闭，那是她已通的四窍。

她身上的所有气息开始慢慢收敛，五感也开始逐渐萎缩，修为一路从开元境初期，跌落到筑基，然后跌落到通窍，最后，完全变成了凡人！

“久违的感觉。”与天地的沟通完全被切断了，胸口那种慢慢被某种东西撕裂的感觉明显弱了许多。

“果然有效！”

她通过关闭七窍，成功将天地之力的侵蚀降到了最低。

“呼。”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一件灵宝的代价，换来的结果还算不错，只是日后解开这封印会有些麻烦。她皱了皱眉，晚风拂过发梢，原本苍白的脸颊此时多了一丝红润。

远处，张醒从水里走上岸边。

“咦？”

在岸边的张醒突然感觉远处的少女变得和之前微微有些不同，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一次使用了望气术，距离太远，看的不太清楚，但是那身后的颜色确实十分明显：黑色只剩一丝了！

“运势竟然被扭转了！”他暗叹一声，心中对此女实力的评定上了一个层次。

“唉。”

远处的吕静秋无声叹了一口气。这次，已经与凡人无二的她没有察觉到张醒使用了望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