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灿从围栏的缺口钻出来的时候，站在那里远远地向女警花挥了挥手。

方菲菲脸上的笑意仍未敛去，本来只是打算晚上出来锻炼一下拳脚，没想到不小心发现了一个中二少年的小秘密。

青春啊！

感慨一声，她摇摇头不去计较，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座沙土堆成的小山。

“咦？”

一道前先洗尘不起眼的刀痕，但在洞察力敏锐的方菲菲眼中仍旧无比醒目。

脑海中飞速的回放了一遍刚刚苏灿挥刀下劈的动作，角度、方位，可能达成的效果。

方菲菲警察世家出身，加上从小有意的锻炼培养，在数字与逻辑推理方面能力惊人，多次破获大案要案，屡获嘉奖。

“没道理呀。”

她喃喃自语着，那块破铁片她有印象，土山上的刀痕相比之下要长出近十公分。而且从最后停留时的位置，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土山表面的。

“刀罡？”

方菲菲回想起那句引得发发笑的喝声，该不会……

她赶紧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呢？传武的画皮都被戳穿多少次了，竟然还会猜测一个毛头小子使出了武侠小说里的刀罡，真是脑子瓦特了！

心里的疑惑解不开，方菲菲也没心思锻炼了，一边往回走一边皱眉苦思，到底是自己向来自信的记忆力出错了，还是什么阴差阳错的巧合导致的结果。

“爸，我回来了。”

直到回家的时候，方菲菲依旧在为这件事情烦恼。随口跟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的父亲打了个招呼，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女儿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方烨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多年从事刑侦工作，让他对身边的任何异常都有着惊人的敏感性。

方菲菲脚步停顿了一下，犹豫片刻道：“爸，你当警察几十年了，有听说过什么江湖高手吗？”

“有啊。”

方烨伟登时来了精神。

别人家的小孩童年时都是听着白雪公主、灰姑娘长大的，那些故事老方不会讲，但是离奇古怪的案件他所知的不要太多，为此还多番被老婆指责，埋怨他教坏了自家的小棉袄。

“上世纪末X省的特大杀……”

“老头子！”

厨房里一声河东狮吼，方烨伟讪讪地笑笑，缩手缩脚坐好不敢再多说什么。

“爸，我是说真正的高手。嗯……比如武侠片里那种高来高去的。”

方菲菲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她更关心自己心中难解的困惑。

“女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方烨伟脸色严肃起来。

“就在今天晚上……”

略迟疑了一下，方菲菲就把傍晚的遭遇讲述一遍，并将心中的疑窦一并道出。

“刀罡……”

方烨伟反复咀嚼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汇，他相信自己的女儿过人的洞察力和判断能力，更相信她不会撒谎。

“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听所里的老前辈们讲过很多他们亲身经历，或者系统里的其他同事互相交流时听来的案件。”

方烨伟沉湎在遥远的回忆中，语气悠长地道：“其实建国以来，咱们国内发生过很多起所谓武林高手犯下的滔天大案。”

“侠以武犯禁，这些人掌握了高强的武功，几乎犯下的每一起都是滔天大案。”

“有多高的武功？”方菲菲追问道。

方烨伟沉声道：“一把唐刀，连杀四十余人，都是一刀毙命，你说算不算高？”

方菲菲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见识过凶杀现场的她亦觉得毛骨悚然。

“时代变了，再高的武林高手也得屈服在枪炮手下。我刚刚说的那个凶手，被民兵连堵在自己家，门口架设上机枪，一出门就被打成了筛子。”

“等到近些年，武道愈发没落了。读书可以出人头地，而练武，只能给人当保镖。”

方烨伟释然一笑：“当年那一批武林高手，个个都是自幼习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勤学苦练数十年才得来的本事。”

他转头道：“你说的这个毛头小子，年纪轻轻，不可能有那样传说中的修为。”

“哦。”

方菲菲木然地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相信只是她看错了。

“不过有机会的话，你也可以接触他一下，再探探他的底，反正从今往后也是邻居，有的是机会。”

父女二人的谈话就此打住，而自以为丝毫没有露出马脚的方灿，安心回家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

暑假的第二天清早，明媚的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玻璃窗洒向卧室。

苏灿朦朦胧胧中醒来，待想明白如今是在暑假期间，便翻了个身准备睡个舒服的懒觉。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将他吵醒。

“姑姑？”

摸过来床头柜的手机，一看是姑姑的来电，方灿迅速接通了电话。

“小灿，你醒了没有？”

电话那边温柔的嗓音，让苏灿心中涌起一股温暖。

“醒来了，姑姑。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问过你爸了，昨天你没回老家是吧？”

“没错，我……昨天有点事。”

方灿没有提及买房的事情，他打算当面给姑姑一个惊喜，电话里说出来实在太草率了。

“今天你过来吃饭吧，国兴和小玉都在家里。哦，还有小玉的一个同学，你姑父特意让我叫你一声。”

苏灿心中迟疑半响，平时姑父聂国兴对他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一直嫌弃他这个多余的外人在家里碍眼，今天这是太阳打西面出来了？

回想起昨天老爹交给姑姑那个沉甸甸的手提袋，顿时心中恍然。所料不差的话，应该就是它起到作用了。

“姑姑……”

“不许推辞，你要是没事就赶紧过来，我已经开始做菜了，赶紧的呀！”

没容得苏灿再说什么，苏婉珍迅速挂断了电话。

“唉……”

如无必要的话，苏灿实在不想见姑父与表妹聂小玉的那副嘴脸，虽然因为父亲给出的答谢出手大方，姑父对他的态度有了极大改善。但是寄宿这两年，他可没少受这父女俩的憋屈。

“还是得去呀……”

收拾起心情，苏灿翻身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