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新羽顿了一下，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

“吱呀--”门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二，三。娄新羽在心里默数，然后向旁边一闪，同时右胳膊肘使劲往刚才的地方一顶。

“哐当--”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刘强听到声响立即赶了过来，恰好看见娄新羽骑坐在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背部。“强子，去拿根能捆人的东西过来。”

贼眉鼠眼的瘦男人被捆在了椅子上，一旁的刘强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充满了疑惑，他不解地看向娄新羽。

“哎。”娄新羽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解。“强子，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们今天来这时房门没有锁吗？”

“这可不是我们运气好，是有人给我们提前开门了呢。”娄新羽说完拍了拍嘴巴被胶带封住的瘦男人，“你说是不是啊？大叔。”

瘦男人无法说话，只是发出呜呜的声音并且挣扎。

“你比我们早到这里，但也仅仅快那么一两分钟，还没有完成你的目的，听到有人进来，你就在这间屋子里面凭借这成堆的垃圾成功躲过了第一次进来时候的我。”

“你应该之前想的是等我们走后再出来，可是我们之后去了卫生间，你知道我们看到尸体后一定会报警，警察来了以后你就不可能轻松躲过了，于是你只能加快完成目标，也就是搬运那个罐子，我的父亲是学考古的，我对古董也有几分了解，虽然被老头大材小用装了泡菜，但那应该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物吧。”

听着娄新羽的分析，瘦男人目光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点点头。

“可好巧不巧，你把它搬到卧室门口的时候，我们离开卫生间了，你听见了我到卧室的脚步，就悄悄藏在了门后面。”

“我当时正在对那诡异的罐子疑惑，因为这罐子邪门，而且这屋子刚死了人，我难免会往灵异方面想，你本来想着趁我思考惊吓的时候给我从后面来一下，然后等我的同伴闻声过来再来个出其不意，最后逃之夭夭。”

娄新羽吐出一口浊气，继续说道：“可惜啊，我及时发现了脚边的烟头，热乎着还冒气呢。不然真就成为这间屋子里面的第二个亡魂了。”

听完娄新羽的讲解，一旁的刘强忍不住拍手，“讲得真好。”换得了娄新羽的一个白眼。

此时被捆住的瘦男人开始剧烈挣扎，椅子被他折腾地摇摇晃晃，发出刺耳声响，男人的眼睛紧紧盯着娄新羽。

“好了，再次回来拿赃物的杀人凶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娄新羽撕下男人嘴巴上的胶带。

男人贪婪地吸了几口气，“我不是凶手。请放了我吧。”

刘强眯起眼睛，一脸嫌恶：“凶手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凶手的，就像神经病不会承认自己是神经病一样。”

“我真的不是凶手。”瘦男人无力的辩白引起了刘强和娄新羽的嘲笑。

瘦男人再三思考，最后为难地开口：“其实我是中介的儿子陈珂。”

这个信息量可着实有些大。

娄新羽和刘强面面相觑，弑父？

知道娄新羽和刘强在想什么，陈珂红着脸开口：“我没有杀他，我其实是知道他死亡的第一个人。”

“呦，说来听听。”娄新羽拿出手机，“现在是上午八点十六，我们是八点十一分报的警，希望你能说实话，那样的话我们也许会考虑放了你。”

“其实我父亲是昨晚死的。他之前去城郊盗墓得了一个宝贝罐子，我前几天赌博欠了债就想着到他这看能不能先让他把罐子卖了换点钱给我还债。”

刘强故作惊讶：“哇啊，这杀人动机都清楚了。”

不知道刘强逗他的陈珂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娄新羽打断他：“行了，继续说。”

“我们昨晚的确发生了争执，他刚开始不愿意，可最后我跪下哭，他就妥协了，说好今天带我去寻买家。他昨天晚上没吃饭，我当时挺高兴，就给他点了外卖。”

刘强又打岔：“然后呢？他被毒死了？”

娄新羽眼神警告，刘强才收敛，因为刘强并不相信瘦男人的话，所以才这样，其实娄新羽也是半信半疑。

陈珂继续说：“最近几天这个小区不是死了几个人嘛，查的就有些紧，安保不让外卖员进居民楼，我就下楼去取了。然后我父亲说他先吃些酸菜垫垫胃。”

说到这，陈珂哽咽了一下，“谁知道，谁知道上来以后我父亲他就已经死了，死在了浴缸里。”

“你觉得我们凭什么信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凶手的确另有其人，在我下楼的空隙作案了，而且我手机上还有订餐记录，不信你看。”

娄新羽从男人口袋里面掏出手机。

“密码0000。”

娄新羽按照密码打开手机，的确找到了订餐记录，备注上确实有一条是放在安保那里然后本人会去取。“我们凭什么认为凶手是在你取餐的空隙作案，而不是你之后作案的。”

“乌鸦有反哺之情，羚羊有跪乳之恩，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的确，娄新羽和刘强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就对确定他是凶手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而且，你们不觉得我父亲更像是被邪术弄死了吗？我一个小弱鸡，怎么可能做到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干尸放到浴缸里面。最近小区不太平，已经死了好几家了，诡异得很。而且我父亲昨天晚上还到安保处去接我了，当时的保安都见过我和他，当时他还红光满面。”

娄新羽和刘强昨天下午也见过老头，虽然老态龙钟但是精神饱满，现在泡在浴缸里面的像是换了一个人，干巴巴的像古埃及的木乃伊。

“那就是将你父亲左手手指连带戒指掰断的人是凶手喽。”娄新羽道。

“额，其实，那根手指是我掰断的，当时我看到尸体很害怕，罐子只有父亲知道在哪里，催债的今天就会来，我就想着先用我父亲的金戒指换些钱，谁知道骨头那么脆，就掰断了，我当时可吓死了，大晚上的，我拿到戒指就跑了。”

刘强这时指指陈珂的手，那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正戴在他的手上。

“嗯，有被孝到。”娄新羽直翻白眼，这样为什么老头手指断裂就说得通了。“那你今天回来是为什么？”

“我突然想起我父亲的泡菜坛子有些奇怪，反应过来就是那个古董，于是我就过来取，然后，然后你们就都知道了。”

娄新羽吐出一口浊气：“那你知道谁可能是凶手吗？”

陈珂突然闭嘴，随后默默给娄新羽和刘强比个嘴型，娄新羽和刘强清楚，他的意思是有鬼。

刘强觉得陈珂的答案很扯，撇撇嘴：“呵，你一会跟警察说吧。”

“别啊。”陈珂苦着一张脸，“我在警察那里可是有案底的，他们肯定会觉得我做的。”

娄新羽对于这个带孝子简直无语，“我们做笔交易吧，你的父亲可是坑了我们一大笔钱啊，如果你可以偿还，我们可以考虑现在放了你。”

一旁的刘强想要制止娄新羽这种做法，却被娄新羽用眼神暗示。

“这，我也没钱啊，要不，我把我爹的金戒指和古董给你？”

“死人的东西我们可不要。你就没有一些红色的东西？”

陈珂知道他是指钱，于是摇摇头。娄新羽笑了，“看来你是想先吃些苦头了，子偿父债，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居然还要和你讲道理。”娄新羽的手指骨捏得咯嘣响。

“大爷，我是真没钱啊，要不你们把我父亲浴室摆的那些裤子拿去吧，那是我新购进的货物，能卖的。”

娄新羽实在想不出陈珂还能有什么好办法了，无奈地点点头。

“既然这样，快放了我吧，趁警察没来。”

娄新羽摇摇头：“哎，抱歉了。”

“什么意思？”

“我从看时间开始就用手机录音了，而且其实啊，我从来没有打算放开你，大孝子。”在陈珂的辱骂声中，娄新羽和刘强去卫生间看货了，虽然潮了点，但都是新的。

紧接着，警察就到了。

从回忆中出来娄新羽抬头看看一旁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中年男人，这次又会发生什么？

每次神秘短信发过来用的都是空号，心存希冀，娄新羽拨通了短信发来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娄新羽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他一把拽住旁边的刘强，“强子，退他钱。”

“今天还没有卖出过东西呢，我哪里来的钱？”刘强正吵得起劲呢，被娄新羽这么一阻拦，难免不满。

娄新羽摸摸自己身上，掏出十五块钱扔到地上，第六感告诉他还是快点打发走这个男人为好。

见有钱扔下，中年男人飞速捡起，就连混迹高中抢饭多年的刘强都没有比得过他的手速。

中年男人乐呵呵地看着娄新羽，“小伙子，还是你爽快。”

刘强开始质问娄新羽为什么中午没饭吃的时候不拿出来，可娄新羽现在全部的目光都在中年男人身上，只希望中年男人离开，中年男人也不纠缠，退货以后屁颠屁颠离开。

中年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娄新羽的神色慢慢恢复正常。看刘强气鼓鼓的样子，娄新羽思考要不要将神秘短信的事情告诉他。

感觉到娄新羽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刘强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最近又帅了？可一想到这家伙背着自己藏钱，刘强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要开口问候娄新羽的族谱，就被打断。

“强子，我跟你讲一件事，你正经点。”

看着死党神秘兮兮的样子，刘强郑重点头，连带着身子都向娄新羽凑近了几分。

娄新羽警惕地环视一周，摆地摊的公园人山人海，大多数人被今日的湖中灯火表演吸引了目光，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娄新羽将神秘短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强。

“强子，你信这世上有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吗？”

“信啊。”

娄新羽没想到刘强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个玄而又玄的事实，毕竟这孩子脑子平时不太灵光，刚想表达自己的欣慰。刘强就露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我当然信，你说是我未来儿子给你发的我都信。”

娄新羽满脸黑线，手指骨节被他捏得咯咯响。要不是那之前的短信都在他睡一觉后莫名消失，他非得按着这个小王八犊子的头让他仔细比对日期和内容。

“哈哈哈，新羽，你编谎话能不能专业点？哈哈哈。”刘强本性暴露，不复之前的正经模样，鼻涕泡泡都吹了出来。

此时，娄新羽注意到红泳裤男跌跌撞撞走进了一旁的洗手间，自从红泳裤男离开，娄新羽就一直关注着他的动向，不知为何，看到男人身形摇晃，娄新羽心里暗暗觉得不妙。

不同于之前的短信，今天收到的是小心红泳裤男而不是预料死亡，娄新羽觉得还是和红泳裤男好吃些距离才好。

过了半小时，红泳裤男竟然还没有从洗手间出来，娄新羽的眉头蹙起。

“强子，收拾收拾东西吧。”

“怎么，不赚钱了？”

“嗯，今晚我们早点收摊吧。我掐指一算，一会儿可能有雨啊。”

刘强口头上嘲讽着娄新羽竟然信这些，实则明白他是有其他原因，难道他刚才说的是真的？

刘强摸摸一直跳的右眼皮，自从见过红泳裤男以后就这样跳个不停，这事啊，邪门得很。

刚收拾完裤子，娄新羽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卫生间出来，刘强还纳闷为什么他不动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摇摇晃晃走在路上的红泳裤男。

红泳裤男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平日里粗壮的手臂现在仿佛有千斤重，好不容易手碰到了脸，他使劲掐自己的眉心，才得到片刻的清醒。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险些一个踉跄在地上摔个狗啃泥，脑袋里有个听不清的声音一直念叨着什么，他想听清楚，那声音却虚无缥缈，好不容易声音渐渐清晰，脚下却一个没注意，他趴倒在地，摔倒的前一秒，他听清楚了那个声音，“还我命来。”

红泳裤男出了厕所以后就朝心湖走去，心湖那里人山人海，娄新羽和刘强很快迷失了他的行踪，此时却见本来观赏灯火的人群混乱起来，似乎很多人围成了一圈看着什么。

娄新羽清楚，这一定和红泳裤男有关。是要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还是去一探究竟，主动去探索？毕竟连神秘短信都来历不明，主动出击比坐以待毙更好。

略微思考后，娄新羽打定主意，“强子，你先收拾东西回家，我去趟厕所。”

刘强撇撇嘴，撒谎也不带打草稿的，“那可不行，好兄弟同甘共苦，厕所当然要一起去。”别以为他不知道娄新羽是想要悄悄去湖边。

娄新羽无奈地笑了，他知道刘强已经看出自己的目的了，不愧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简直就是肚子里的蛔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