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夜岚瞧了眼祝老夫人，继续道：“只可惜祝家运气不好，四王爷自小有疯病，发作不定期。这次更是作出许多荒唐行径。而祝潋滟自然不能嫁傻子的，所以让我回来顶上。”

祝老夫人见她全部都知晓了，便点了点头，示意祝夜岚往下说。

“我只知道那么多，祝潋滟是你看着长大的，我不怨您。可这永缙杀我娘亲，灭我全族，竟还有要我替她女儿出嫁的道理。”

祝夜岚起身，将自己母亲的牌位拿下瞧了瞧。

“祖母，您日日为我娘亲供香，到底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心安？”

祝老夫人露出愧疚之色：“岚丫头，你怨祖母是应该的。但四王爷毕竟是王孙贵胄，你嫁过去是正妻，况且他也不会同寻常夫婿般束你手脚……”

“正妻？当初祝祁娶我娘也是正妻，可为娶了永缙不也断送了我外祖父全家的性命？

现在永缙成了正妻，却还要忍气吞声替他管着那一庄子的美妾。正妻的下场祖母有目共睹，您又何必拿这个来恶心我。”

祝夜岚冷笑两声，一想到她娘被永缙杀死在自己面前，一想到永缙划烂了自己的脸，就忍不住浑身颤抖。

十年来噩梦连连，时间久了，她自己也分不清，这到底是怕还是恨。

“孩子，你受苦了。”

祝老夫人心疼这个孙女，却也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只等祝夜岚自己平复下来，抱着娘亲的牌位，眼圈通红却不肯掉眼泪。

是啊她心里苦，她藏了十年不敢说，可终于见了祖母，说出来，终归不过一个“苦”字。

可祖母就懂她的“苦”吗？

祝老夫人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祝夜岚：“他是有许许多多对不住你们的地方，但这也是祖母为你能谋到的最好出路。

你长大了，总要嫁人，如若不许个家底厚实的婆家，以后就算嫁了人，恐怕那女人都不会放过你。”

祝夜岚摇摇头，没有接帕子，她知道祖母说得没错，但是她面对祖母，就是想耍些孩子的小性子，就是觉得委屈和难受。

俩人在佛堂相对着坐了一下午，直直坐到天色将晚。

崔嬷嬷前来敲了敲门，低声说着到了晚膳的时候，二人才收敛了情绪。

新容见祝夜岚眼眶红红的，小声道：“小姐可是受欺负了？”

祝夜岚拍了拍新容，轻轻摇头。

祝老夫人道：“岚儿，你刚来还不适应。我把云雀这孩子给你使唤。”说着崔嬷嬷身后的一个身穿鹅黄衣衫的小姑娘走过来，冲祝夜岚行了个礼。

祝夜岚点头，算是收了这个婢子。

用完膳后，祝老夫人望着天色，道：“一会儿江大夫来为我把脉。你喜欢医术，在旁边看看吧。”

祝夜岚在后面跟上。

祝老夫人穿过垂花门，来到二进的院子里的花厅，正好看见江大夫给祝福把脉，祝潋滟一脸担忧地站在旁边，低声问这问那。

大家一看到祝老夫人进来，纷纷起身向祝老夫人行礼。

祝老夫人笑呵呵道：“都起来吧。今儿个给你们介绍个人，这是祁儿失散许久的女儿，闺名夜岚。

别看她个子小，今年已经十七了，正正好比潋滟大两岁。岚儿，见过你的弟弟祝烽，祝福，和妹妹潋滟。”

祝潋滟抬起头，是与永缙七分像的脸，但眼睛里的敌视却有十成十。

“这便是把弟弟吓到发病的祝夜岚？果真丑陋到吓人，不过是个庶出，也配祖母大张旗鼓地介绍？”

祝夜岚没有瞧她，眼睛转转悠悠反倒停留在了站在一旁低头垂目的江大夫身上。

目光渐渐柔和，就算再过七年，她也能认出来，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