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

好像从黄泉中滚了一遭，骨头缝里都散发着阴冷。

萧云苒猛地睁开双眼。

“小姐，您总算醒了，二小姐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这是……这是可卿的声音！

萧云苒不由双目泛红，嫁入将军府后，她便一直在用顾之舫给她安排的丫鬟，连可卿也一并留在了尚书府，最后和爹爹一起……

等等！

萧云苒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半信半疑间狠狠捏了自己一把。

白瓷般的肌肤立马泛上了红。

好痛。

这不是梦……这居然不是梦……

难道她……重生了？

“小姐您快起吧，春困也不能一直困呀，”可卿还是那副说个不停的老样子，“二小姐已经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啦，再让她等下去，她又要嚼舌根子说您不懂礼数了，您是没听过二小姐房里那些下人嘴有多臭！和他们主子一模一样的！”

萧云苒任由她扶起自己套弄衣裳，真实感慢慢回笼，无比熟悉的陈设和一如既往的故人都让她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件事——

她真的重生了。

“今年……是几年？”

“噗，小姐您这是睡傻了呀？”可卿笑到：“今年是永乐十九年。”

“你才睡傻了呢，”萧云苒佯装生气嗔道，“我只是……做了一个有点荒诞的梦。”

“做噩梦了？”可卿惊疑道：“莫不是受了什么惊？可要找郎中看看？我过会儿就去找老爷！”

“不是噩梦，”萧云苒哭笑不得地打断她，“我没事，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可卿一脸骇死人了的表情，“小姐您不舒服了可一定要和奴婢说。”

“知道啦。”萧云苒应声，然后借小憩为由闭上了双眼。

永乐十九年，她被赐婚给废王容珏，后受萧云月挑拨心生不满，与父亲萧括大闹一场，逼其退婚。

逼其退婚……

萧云苒不由心寒。

上一世她对萧云月几乎是言听计从，生怕这个妹妹因为庶出的身份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最后却也是她判出萧家，害得她全族上下丢了性命。

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萧云月！

“二小姐还在等，小姐，见吗？”

萧云苒睁开眼，“来了多长时间了？”

“回小姐，”可卿心虚地吐吐舌头，“半个时辰。”

萧云苒噗嗤一笑，敲了下她的脑门，“敢给你们二小姐穿小鞋了？”

“哎哟二小姐乐意等嘛，”可卿嘟起嘴，“赶也赶不走，奴婢也没办法是不是。”

萧云苒笑着摇摇头，她房里的几个大丫鬟都对萧云月抱有敌意，只不过上一世她太袒护萧云月了，以致于藕官和司琪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有可卿，在她嫁入将军府前还在劝她小心萧云月。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见吧。”

“好嘞！”

“见过姐姐，”萧云月一袭白衣躬身道，“妹妹……给姐姐贺喜了。”

“妹妹客气，”萧云苒点点头，“快坐吧。”

萧云月绞着帕子坐下了，她欲言又止地看着萧云苒烹茶，只等着萧云苒开口关怀。

“妹妹多喝些热水，年纪轻轻手就抖得这么厉害，可别没等老就瘫了。”萧云苒递过去了一杯茶。

萧云月一哽，这个平日里只会被她耍得团团转的长姐今日是怎么了？！这么牙尖嘴利的！

“……多谢姐姐，”萧云月咬牙接过茶盏，“妹妹只是怕姐姐嫁给容王爷会受委屈。”

“怎么会？”萧云苒状似好奇地问道：“他人很不好吗？”

“他身体有些差，妹妹着实担心，倘若姐姐嫁过去没几年，那容王爷便一命呜呼了，那可如何是好？”

萧云苒又是一副惊疑的模样：“这……真的？那可怎么办啊？”

“姐姐不要急，爹最疼你了，”萧云月的嘴角浮起一抹浅笑，“姐姐去找爹谈一谈，让爹把这门婚事退了便好。”

萧云苒不由冷笑，“妹妹所言可是真实差太多了，夫子教的《礼》妹妹可都学完了？怎么会说出退婚这番话来？若是教旁人听去了，还以为我们萧家教养不好呢。”

“姐姐！”萧云月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最后捏着帕子含泪跑了。

可卿在一旁忍笑忍得辛苦，萧云苒看了她一眼，道：“想笑便笑吧。”

“噗，萧云月也有吃瘪的这一天哈哈哈，”可卿笑得直捂肚子，“哎哟真是大快人心。”

“甭笑了，小心火烧到自己身上。”

萧云苒一语成谶。

“苒儿，你和爹说，是不是欺负妹妹了？”

“爹，是月儿劝我与王爷退婚，这话着实不规矩，我便提点了她几句。”

“我没有！”萧云月哭得眼角泛红，姨娘也在一旁抹泪儿，“我们可怜的月儿啊……”

“爹爹若不信，”萧云苒完全不理会这母女二人的哭闹，淡声道：“去问问当值的小厮不就好了。”

萧括立刻看向了萧云月，“月儿不要哭了，爹去问！”

萧云月一噎，咬唇摇头道：“不用了……爹爹，是月儿言错。”

她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爹爹罚我吧——我听闻容王爷病体抱恙，实在不是姐姐的良配，一时心急才说错了话……”

她抽抽噎噎地拿着帕子抹泪，“月儿自知言错，又怕爹爹气坏了身子，才出言否认。月儿是庶出，从小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月儿怕爹爹……怕爹爹生气，就不要月儿和娘亲了……”

“胡思乱想什么！”萧括呵斥道：“苒儿待你如一母同出，月钱也都是按的嫡出的份额，怎么会生了气就苛责你们母女？！”

“还不快给你姐姐道歉！”

萧云月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但还是碍于萧括在场，不情不愿道：“是月儿的不是，还望姐姐海涵。”

萧云苒不理，转头看向萧括，问道：“爹爹，我反而觉得月儿妹妹所言极是啊。”

萧云月：……

“就算爹爹和我宠爱月儿，夫子那等读书人也是看不起庶出的，不然月儿的礼仪规矩怎会学得这般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