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祁芊芊在知道姜初早恋被老师发现后，迫不及待就跑来跟乔落八卦。

那时乔落坐在教室里，聚精会神盯着窗外树上一只麻雀。

小麻雀圆圆的一团，淡黄色的小脚丫紧紧抓住树枝，透亮灵活的眼睛四处张望着，时不时用尖嘴梳理身上的羽毛，可爱极了。

清风夹着祁芊芊幸灾乐祸的声音滚进耳朵。

小麻雀从一个树枝跳到另一个树枝。

“我说你有没有听我讲话？”祁芊芊瞧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狠狠给她脑袋来了一记。

小麻雀飞走了。

乔落收回视线，冲祁芊芊点了点头。

“听到了。”

“我说了什么？”祁芊芊明显不信。

“你说姜初和宋程渊谈恋爱的事情被老师家长知道了，然后跟宋程渊转班了。”

祁芊芊一噎，“那你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这一问，乔落想了起昨晚在办公室里撞见姜初和宋程渊的情景。她不是想故意瞒着祁芊芊，只是觉得把别人的这样的事拿出来说实在不好，于是转了转眼珠扯了个谎。

“学校每天都能抓到早恋的，没什么好好奇的。而且如果两个人在同一个班上，肯定有一个人要转班的。”

祁芊芊：“……”

好有道理的样子，她竟然反驳不了！

可她仍然接受不了乔落过于平淡的样子，这简直是对八卦的不尊重！

受到挫折的祁芊芊没了和她讨论八卦的心思，转身跟李思琪说了起来。

李思琪一听，两眼瞬间放光，“姜初可是高二十班班花啊，班花的初恋居然这样惨淡收场！”

面对李思琪的反应，祁芊芊这才又恢复了分享八卦的兴奋。她继续添油加醋道：“你知道吧，之前就是姜初被老师骂了，宋程渊为了她才往老师水杯里加辣椒水的。现在谈恋爱被发现了，也是宋程渊转班，从十班那种重点班去了十八班。他挺惨的……”

二十八号，篮球赛如约而至。

下午两点多，天上厚重的乌云一层叠着一层，太阳被遮得严严实实。空气中充斥着闷热，一丝风也没有，蝉鸣声吵得人心慌。

即将比赛的男生们依然情绪高昂，积极做着赛前热身活动，一点也没受到天气的影响。

陆异穿着宽松篮球服，拿着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看向身边的人，挑眉问：“被老师抓一次就分手？你可不是听老师话的乖学生啊！”

宋程渊看了他一眼，声音清淡，“姜初是。”

“她要分手的？”

宋程渊不咸不淡‘嗯’了声。

陆异一听，来劲了，“没挽留一下？”

宋程渊掀眼懒懒看向他，“吃撑了没事做？”

这天底下又不是没别人了，而且追个女生，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可姜初是大美女啊！那么漂亮，多少人眼中的高岭之花啊。”陆异仍不罢休。

“漂亮顶什么用？”

“……”陆异一愣，随即别开头笑了起来，满脸都是意味深长，“也对，关了灯都一个样，手感才是关键。”

宋程渊看他那样也笑了起来，“你他妈真够猥琐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过了会，陆异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来锦海读高中时可真没想到一年后你也会跑来这！”

宋程微眯着眼睛看向天空，漫不经心‘啊’了声。

他也没想过。

两人在锦海隔壁的城市一起长大，一直就读于同一所学校。初中毕业那年，陆异因为家庭原因转来锦海读书，谁也没想到一年后的今天，他也会因为个人原因转来这。

宋程渊低下头欠欠笑了下，“怕你这智商受欺负，专程过来罩你了。”

听他这么一说，陆异不服气了，“从小到大，怎么看也是我罩你比较多吧？”

“是吗？”

“不是吗？”

“不记得了！”

陆异翻了个白眼，“那你脑子里记的都是什么？”

宋程渊想了想，笑得揶揄，“就记得你小时候把家里观音换成奥特曼，用红布盖住，你奶奶对着它拜了挺多年。”

陆异：“操！”

乔落对篮球不感兴趣，原本是准备跟班上几个同学留在教室看书的，可有人跑过来说一班被十八班虐惨了，让大家都下去加油打气，她也就跟着跑了下来。

篮球场上几乎全是十八班同学的欢呼声。

一班的人，无论是上场的选手还是场外的观众，无一不是灰头土脸。

乔落站在人群外，透过缝隙，大致看见了班上一直处于防守状态的男生们和“15：6”的比分。

果然被虐惨了！

十八的人再一次气势汹汹把篮球砸向篮筐时，球擦过边框滑了下来，落到了陈之安手里。一群人跟着他运着球朝对面球筐跑去。

猝不及防的逆转让场面瞬间沸腾起来，一班的人跟看到希望一样开始尖叫呐喊。

晃过两人的防守，纵身一跃投了个两分球。

周围又是一阵欢呼。

比分变成“15：8”，乔落受到周围人高涨情绪的感染，也不由自主鼓起了掌。还是有机会赢嘛！

忽然一声轻嗤从头顶传来。

在周围兴高采烈的欢呼中，那声从鼻腔里哼出的声音显得玩味极了，甚至还带着一丝无法忽视的嘲讽。

她鼓掌的手停了下来，微蹙秀眉忍不住回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喜欢扫兴。

转头才发现宋程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吊儿郎当站得并不端正，大概是借着身高优势依然能轻松看清比赛。

乔落眨了眨眼睛，回过了小脑袋。

宋程渊没注意到她的那时长一秒的偷窥，漆黑的双眸一直平静注视着场上，神情慵懒，嘴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嘲讽意味尽显。

陆异上场后，他去操场外抽了几根烟，一回来就看了一出大戏。

投篮失误然后被反杀。

周围高一的小孩激动得跟什么似的，他只觉得好笑。

让分敢不敢再明显一点？

完全是搞事情的节奏！

而场上，陆异给了刚才投球失误的那个男人肩膀一拳，笑着调侃，“徐越啊，三分球战神啊，也有投不进的时候啊！”

徐越哼笑，脚上那双限量球鞋轻踩着地板，扬起细小灰尘，“刚才那是两分球啊，两分球不进关我三分球战神什么事！”

他说着又朝那两个防守的男生笑骂，“你俩干啥呢，一个人都防不住，饭白吃了？”

其中一个男生男生故作委屈，拖腔带调道：“陈之安真的是太猛了啊，防都防不住！”

另一个男生：“哈哈哈，真的太猛了！”

周围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高二的选手嘻嘻哈哈，高一的选手面面相觑。

陈之安更是脸黑得厉害。

比赛时专心打球分不了心，进球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两分赢得简直太轻松，除了场下不明所以的观众，大家都发现了高二的人刚才是在放水！

如果是为了不让他们输得太难堪也就算了，可现在这些话明明就在阴阳怪气讽刺陈之安！

一班的人疯狂给自家体育委员使眼色。

边线外哄哄闹闹，边线内气氛诡异。

体育委员之前差点被陈之安揍，原本听得暗爽，察觉队友的眼色后也发觉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

他忍了忍，想装作若无其事想去捡起球继续比赛，可对面明显不想作罢。

徐越先一步捡起球，在指尖转一圈后随意向陈之安抛过去，看见他脸色阴沉地接住球后，笑得更挑衅。

“小弟弟挺厉害嘛，赶紧发球开始比赛，让哥哥看看你还有没有别的本领！”

陈之安本来火气狂躁，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他把球用力往场外一扔，抡起拳头就朝徐越挥去。

“我发你妈！”

周围又是一阵惊呼。

乔落视线本就被遮挡了一大半，发现宋程渊站身后后，注意力就落在他那声冷嗤到底是什么意思，压根没注意到场上的情况。

刚得出“宋程渊现在转去高二（18）班了，所以看到一班的人进球才会心里有不服”这个结论后，身旁的人突然躁动起来。

她被挤得难受，一抬头就发现原本前面黑压压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两侧，一颗篮球就那么径直朝她飞过来。

脑袋空白了一瞬间，乔落本能的尖叫了一声后，慌忙后退，一脚踩到了什么东西，随即不受控制向一侧倒去。

她双手挡在脑袋前，头一偏闭上了眼睛。

最后看见的画面，是灰蒙蒙的天空和那颗直直朝她飞来的篮球。

只是屁股还没沾地，腰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勒住，整个人被带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随后是篮球与骨头碰撞发出了巨大声响，她被吓得一颤，预料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

等到鼻尖飘来淡淡烟草味时，乔落才慢半拍地意识到不对，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才缓缓睁开眼。

手臂放下，是宋程渊放大的面庞，少年皮肤白皙，嘴角懒洋洋地勾起，一双丹凤眼微弯，笑得比西方漫画里的吸血鬼王子还要邪气几分。

惊得像是头顶炸了个响雷，乔落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一定是摔出幻觉了！

女孩瞪着大眼睛，小嘴微张的模样十分呆萌。

宋程渊随意甩了甩被篮球砸得有些麻木的右臂。

不就拉了她一把的同时顺便帮忙挡了个球吗？

至于这么惊讶？

难道是被他这英雄救美时无处安放的魅力震慑到了？

而且为什么，总觉得这个表情有些眼熟？

女孩没动，宋程渊轻轻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傻了？”

头顶又是炸了个响雷。

乔落这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还赖在别人怀里。

一股热浪冲上脑海，白皙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乔落挣扎着站起来，难受得想哭，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到宋程渊时，总能发生这样让她尴尬得想换个星球生活的糗事。

缓了几秒，她才窘迫地说：“谢谢！”

篮球场上一群人打得难舍难分，原来看球的一部分人在劝架，还有一部分人在看热闹，甚至还有几个人视线落在了乔落和宋程渊身上。

乔落怎么会感受不到他们带着探究和揶揄的目光呢，她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只可惜这操场没有。

她抿了抿唇，准备再跟宋程渊道谢一次就溜之大吉，却无意看见宋程渊手臂上通红的一片，想起那声让人心脏一颤的巨响，道谢的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弯。

“你手没事吧？”

宋程渊淡淡扫了眼手臂，回答得很快，“没事。”

现在他不仅觉得眼前女孩的脸熟悉了，连这软糯的声音都好像在哪听过一样。

宋程渊带着着打量地问：“我以前见过你啊？”

闻声，乔落心里一紧，眼珠转了两圈也没分清他这句过于平淡的话到底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

宋程渊来了开口，似乎还想说什么，又看见操场上乱哄哄的一群人，这么半天了还没把打架的人拉开。

他目光微沉，抬脚就朝人群走过去，没几步又转过头对乔落说：“等我一下。”

反应又是慢半拍的乔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他已经大步流星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