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晨！这事，你如何得知？”

“你问我如何得知，温墨白，我若说是我梦见的呢？你可信，那梦太过真实，由不得我不信。”季晨晨回道，语气波澜不惊。

温墨白眸色闪过一丝慌乱。

“季晨晨，这其实不是季府的问题，皇上觉得你季府没反，你季府就是反了，他也觉得是你们忠心，皇上觉得你反了，你哪怕是三代忠臣，皇上亦会灭你满门，问本相解决方法。”温墨白哑然失笑，摇头道:“你问谁都不该问本相。”

“原是如此，原来如此。”季晨晨忽然掩面转身，泪措不及防的落了下来，声音沙哑:“温相，臣女自知从前鱼目混珠，不知分寸，落您面子，能不能看在你我二人有婚约的份上，拉臣女家父一把。”

面前这个眸光深沉阴暗的少年，不再是温墨白，前些日子的那一场变故，变了他的性格，他的行为处事。

季晨晨回眸看着温墨白，他没有死，他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世人眼中，他是谦谦君子的形象，世人却不知，形象下的真实，是宛如修罗般的残忍，他会笑着将那些负了他的人，碾成粉末，不留分毫余情！亦不会有丝毫留手，若无手腕，修罗丞相的名声又从何而来……空穴来风，未必是假。

而这个所有人中，只有她是例外。

季晨晨瞬间就想到了她前世自刎死的时候，不自觉的脸色渐渐变白。甚至连她现下的心跳加快，连呼吸都充斥着冰冷，死亡的气息。

她颤着一颗心，抬头继续去看温墨白，眼睫颤颤，努力的勾起嘴角笑了笑，她在向他示好。

温墨白的目光已经变得温柔，可季晨晨依然觉得没有安全感，她脆弱的心，已经被他一开始冰冷阴暗目光给扎成筛子了。

季晨晨觉得自己现在有些腿抖，险些都快要站不住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今日前来就是个错误，若温墨白愿意救，季府前世也不至于满门抄斩，满门抄斩啊，他当真是喜欢的吗？

这时候温墨白已经没有看她了。

季晨晨这时在心里哆哆嗦嗦的给自己打气。

她不可以认输，她更不能妥协。退后的下场就是个死。

温墨白依旧没有松口，知道自己无论再怎么求他都不会出手的时候，季晨晨离开了。

待季晨晨结束了今天这段不堪回首的回忆，马车已到了自家门口，月儿早一步跳下帮她拉开车帘。

她这才慢慢地理了理衣裙，方抬手挑帘，这一瞬间，人便怔住了。

侯府大门下立着一抹湖蓝剪影，傍晚的紫霞笼在那人身上，如玉生辉。季晨晨就这样看着这个背影，透着这个背影，恍若前世一样，她求他，他不在，她就这样痴痴的在江府等这个身影，等到季府都灭门了，那个人都没回来……

似有所感，那身影转身面对着她，眉眼清俊，一如往昔，带着清浅的笑意，看着她眉眼一弯，嘴角勾起，仿佛等了她许久，就为了这一个转身。

他回过首来，季晨晨心中冷笑，果真是个温润清雅的少年郎。

莫清歌！

季晨晨眸子一凉，前世季将军府，受莫家提携入京为官，有了这富贵，可是成也莫家，败也莫家，该还的债前世都还清了，今生，两不相欠！

“晨晨怎么今日不在府中？”莫清歌轻笑着说道。

季晨晨算清了前世的账，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却还是走近的，看着他，拍了下他的肩膀，轻声唤了下他的名字:“莫清歌？”

莫清歌有些疑惑的看着季晨晨，“怎么了？”

她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了过去，莫清歌一脸懵的看着季晨晨，“晨晨你怎么了？”

季晨晨不由分说的拽着莫清歌的胳膊进了侯府，看着围过来的下人，眸子眯起扫了一圈，声音立刻冷了下来:“都给我退下！”

“晨晨你打我干什么？”莫清歌隐隐有些发怒，却还是忍了下来，“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你莫家，到底是哪边的人，今日你不说清，这十年的情分，我当它从来不存在过！”她才是最需要解释的那一个！

为什么提携了季家，又要覆了季家！

“晨晨你在胡说什么？”莫清歌一时半会还没有往那个方面想，他皱紧眉头，“是不是京城有人乱传谣言？”

“你不要装不知道的样子，你们莫家自始至终都是皇上的党派，说出来不怕你杀了我，今日我就告诉你，莫清歌，我季家……”

“混账！”季九渊这时从侯府外走了进来。

季晨晨的话陡然被打断，她呐呐的看着季九渊，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害怕，欢喜的是她又看见爹爹了，害怕的是这一幕被爹爹看见了。

“你一个人就代表了季家吗？你心里还有爹的位置吗？”季九渊不由分说先封了她要说的话。

“小侄抱歉，晨晨一向蛮横，可能是今日她身体不适。”季九渊看了一眼莫清歌脸上的浮肿，“这伤，季晨晨！今日起你就禁足一个月！”

“爹！”季晨晨声音高昂起来。

“罢了，伯父，今日可能是我来的时机不对，不关晨晨的事。”莫清歌苦笑了一下，“我明日再来拜访伯父。”

季晨晨望着莫清歌，眸中冰寒，面上还是抱歉的样子，她咬紧唇瓣，唇瓣已经开始渗血，“今日，是我不对。”

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自己没有确切把握的时候动莫清歌，更不该在暗卫没有信任它的情况下同莫家动手。

不然，何至于今日爹爹回府，却无一人通知她！

她将侯府大换血是不假，可这欺主不报的行为与赶走的那批奴才又有何区别！

莫清歌点头摆手示意无碍，方才转身离开侯府。

季九渊冷哼了一声，先一步走着，“跟上。”是去书房的路。

季晨晨神色厌厌的跟了上去，心情略微沉重。

刚到书房，季晨晨便抬手撩开衣裙跪了下去，眼眶微红，声音哽咽:“爹爹。”她不想哭的，只是想到前世季府灭门的那天，她就忍不住委屈。

“哭什么。”季九渊眼神暗了下去，“爹爹又不怪你，晨晨，你太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