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娘不在，爹爹是执意这样做，对吗？”季晨晨望着他，眸子渐渐充满了泪水，“爹爹啊，女儿何曾希望过您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女儿又何曾要求过爹爹什么？爹爹，你能不能，为了女儿，收手吧，咱们离京，咱们不去管这些是是非非……”

“晨晨！”季九渊皱眉怒喝，叹息道:“爹爹若真的走了，朝中依附爹爹的该如何自处？想想你刘叔叔，还有最疼你的齐叔叔，晨晨，人不能只想着自己。”

季晨晨泪水焉的流了出来，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决绝，哑着嗓子同季九渊道:“真的……不可以吗……”

季九渊狠心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

“改变不了，哈哈哈哈哈哈，”季晨晨崩溃大哭起来，颤抖着说:“我就是个废物，就是废物，是个废物啊！”

季晨晨捂着脸，又哭又笑。

“废物……废物！”她的每一个字都戳向自己的心窝，重生了又有什么用，还是改变不了这必死的局，“我怎么会这么没用！我怎么会真的是个废物……”

“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明明我都这么努力了，我居然还是没有办法……哈哈哈……”

书房外不远处的季九渊，长袖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又握紧，娘子，你说我这样是不是错了，晨晨无忧无虑的不是很好吗？皇上器重季家，可季家如今树大招风，晨晨只有这样才能避开这一祸，我是不是错了？！

季晨晨颤抖着将自己抱住，哭泣声音渐渐变得哽咽，她一向是信命的，直到现在，她发现，让季家这样的，不是命，而是那一场局！

若要季家活，只能破局！

可这局如何能破？

父亲为了报负，固然护住了她，却也束缚住了她，她没有本事，稳不住脚跟，父亲去世后，她护不住自己，若不是温墨白，她早就是枯骨一尊。

“他就是个骗子。”季晨晨拿帕子擦去泪水，突然低低笑了起来，至始至终，温墨白，不过也是拿她当棋子罢了，季府不灭，她有靠山。

季府灭了，她没靠山时，温墨白才会救她！

温墨白……

季晨晨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惚，脑海中忽然浮现前世温朝临死前对她说的话，“晨晨，你是个好姑娘，”他的手抚上我的肩，他温柔的道:“但是我不能给他留隐患，兄长护了我一世，这场博弈，兄长不能输，你活着，兄长便只能受王侯将相的管束，施展不开，你死了，兄长才能无所顾忌，对朝中大臣下手，你随我……一起走吧。”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的表情，痴呆的像个傻子，她仿佛从未看清楚过这个人。

那个阴狠，自傲，多疑，与她爹爹同名的战神，在临死前，以一个卑微的姿态恳求她。

她当时想了许多，脑海中又忽然空掉，她记得她抽出温朝手里的剑，声音温和:“这样的结局也好，我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多久，若他能推翻这李氏王朝，不枉我以身铸帝路，送他登王座……”

然后她剑刃对着脖子一划，便没了意识，最后一眼，是温朝惊愕的眼神。

她本以为她真的是死了，然而她重活了一造，一切依然是个死局。

若季府灭了，季父不死呢？

季晨晨心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若季父不死，季府满门依然灭了，会不会也是一样的结果。

季晨晨这么一想，心也静了下来。

时间很快就到了季父进宫的日子，父亲在府中呆了三天，是时候去宫中禀报了。

宫门口，季父下了马车，季晨晨随后从车底下闪出，尾随跟着季父，季家灭门后，温墨白派人教了她武功，虽然现在她没有前世功力深，但屏息法她练的纯熟，不会轻易被发现。

一路紧跟着季父，转弯的功夫，季父就被锦衣卫团团围住，季晨晨一惊，掠上屋檐后的死角，眼睛赤红的望着那些人。

“爱卿好大的胆子！”皇上大步走来，居高临下看着被迫伏在地上的季父，眼神轻蔑。

“皇上，臣不知自己近日做了什么，皇上为什么这样对待微臣？还请皇上明察！”季父紧皱眉头，心中不安越来越强烈。

季晨晨握紧了手心，还是晚了一步，方才路上，暗处有许多禁卫军，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将父亲劫走！

一阵阵急喝奔跑声中，季晨晨心脏猛地一跳，就在她动手的时候，宫外出现了一批护卫，阻止她要动手的动作。

三瞬不到，就有侍卫进来报:“启禀皇上，宫外沈将军旗下第一大将苏将军求见皇上。”

飒——

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皇上眸子缓缓眯起。一双眼眸深如墨色:“哦？”转瞬皇上在季父面前站定，声音带着阴狠:“若按朕所知，苏将军现在应该镇守边疆，怎么会在这时候入京？”

季九渊表情变了变:“皇上，定是有人陷害微臣，故意通信让苏将军入京，臣对皇上绝对是忠心耿耿！”

“嗖——”

一支暗箭忽然从季九渊的胸口中穿过，季晨晨瞳孔陡然收缩，呐呐的看着自己的爹爹，她几乎是立刻就要动身下去。

这时，一只手陡然压上季晨晨的肩，将她猛的拉入怀中，令她提不起半分内力。

熟悉的墨香从鼻尖略过，这人，除了温墨白，还能是谁？

“晨晨，不可！”温墨白用内力传音入耳。

季晨晨听见温墨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回眸同样是内力传音道:“放开！”

“我说放开！”季晨晨转过身，声音森然，“你不救我父亲，我不怪你，你没有义务救我父亲，但你也不能阻止我，送死，那是我的事！”

“晨晨，你当真认为这事，是可以回转的吗？”温墨白苦笑了一下，放在季晨晨肩上的手，寸寸收紧:“季晨晨，真正原因的你当真！”他顿了一顿，带着点迷茫，“不知吗？”

“温墨白。”季晨晨转过身来，反手将他推开，见他面色一白，她不由得笑出声来:“知与不知，并不重要，我知道，你不会帮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