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南如信领着花轿从自己面前缓缓而过，猛然闭了闭眼，片刻后睁开，瞳眸里又恢复了晶色。

“走吧。”她说。

“小姐，我们回国公府吗？”粉桃问道。

“不，我们去观礼。”

……

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现今定国公颜修竹嫡亲的侄女儿颜姝羽，她所说的观礼，正是南如信和安宁公主的大婚之礼。

两个丫鬟自然是欢喜的，原本自家小姐说不愿随定国公夫人和几位少爷小姐去观礼，她们想着小姐到了燕华城人生地不熟，连国公府里的少爷小姐都不熟悉，确实不好去这种场合，便遵了颜姝羽的吩咐回了不去。

颜姝羽步行去的南府，一路上闲庭信步，看看街景，但方向没有偏差，两个丫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小姐好像很熟悉去南家的路似的？

南府门口有喜庆的小厮迎上来，这小厮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瞧着颜姝羽和两个贴身丫鬟衣着打扮皆是不俗，也不问是否有请帖，只笑容满面地问是哪家的小姐。

还没等颜姝羽回答，就听见一个稍显尖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三妹妹这样早就到了，还说不喜这样的热闹场合，自己却偷偷跑来，这样口不对心的做派实在是虚伪。”

颜姝羽转身，就见一位穿着华贵的贵妇人领着三个少女将将走到南府门口，正是定国公夫人林媛和定国公千金颜姝绫，还有其他两个妾侍所出的庶出小姐颜姝环和颜姝瑾，而说话的正是定国公千金、颜姝羽的堂姐颜姝绫。

一旁的小厮是个聪明的，皇商之家，常年在这燕华城里，自然知道来的事什么人，一看着势头不对，眼睛滴溜转了转，就露着笑容不说话了，站在一旁候着贵人说话。

颜姝羽唇角噙着温柔的笑，眸色乌黑干净，发髻上只别了一枚青白色玉簪，淡青色衣裳更衬得她灵动毓秀，相较颜姝绫一身霞粉色娟纱罗裙和满头珠翠，上了精致妆容五官精致娇艳，颜姝羽更像春日里一支含苞待放的娇娇清荷。

颜姝绫瞧见她的模样，心中气恼，她若也着衣隆重也就罢了，以她在燕华城数一数二的容貌来说，颜姝羽显圆的一张脸必定比不过她，可颜姝羽偏总穿着素净衣裳，原本父母亲都是文人，画坊里长大的姑娘本身就气质温婉，素净的装扮更显得她气质出众。

凭什么？不过是乡野小作坊出来的丫头罢了！

颜姝羽将她气恼的神色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更加温柔。“二姐姐说笑了，是二叔让我平日里多出去走动走动，学着二姐姐这般多结交些朋友，日后也好多些人说些话，对我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结交朋友对日后有好处，有什么好处？女儿家无非就是议亲嫁个好人家罢了。

“三姐姐方才及笄，就想着日后，莫不是已有了相中的好儿郎，想嫁做人妇了？”一旁的定国公四小姐颜姝环一脸天真模样问着颜姝羽，话里话外却在说颜姝羽生性放荡，才及笄就迫不及待想嫁人。

这时公主嫁仪已经快到了，不少来观礼的官家夫人小姐都凑到了门口，颜姝环故意问出这一番话，落在不少人耳朵里，看颜姝羽的眼神都隐隐有了不对，尤其是一些夫人，眼神中明显带了不耻。

粉桃和绿柳听了立即恼怒，一张脸因愤怒而有些通红，落在别人眼中却像是被说中了自家小姐丑陋心思的羞愤，但颜姝羽半点不慌，笑眯眯地看着颜姝环，道：“我才到燕华城几日光景，还未熟悉各位姐妹兄弟，想不到四妹妹连女儿家嫁娶之事随意就能脱口而出，竟是这样性子直爽。”

南燕国虽民风不算封闭，但官家对家风十分看重，女儿家对嫁娶之事应当羞怯矜持，更不应该有事没事挂在嘴边，颜姝羽说她是性子直爽，围观的人听了却是低低笑出声，看向颜姝环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古怪。

“你……”颜姝环被她说得满脸通红，刚要反驳，被定国公夫人林媛打断。

林媛年纪三十五六，保养得当的脸上挂着慈爱又无奈的笑容，嗔怪地看一眼颜姝环，那眼神大约有点犀利，颜姝环立即闭了嘴，林媛才又笑着对颜姝羽说道：“环儿年纪小，不懂事，羽儿最是大体懂事，女儿间的玩闹，听听就过了，别当真伤了和气。”

这番话一半是说给颜姝羽听的，一半是说给周围看热闹的人听着，颜姝羽也温顺地顺着她的话头说道：“二婶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