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梦嫁过来之后，贵重首饰头面就都被赵老太太接管了过去，只有那些外面的铺子都继续让顾如梦管着，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嘛。

不过，顾如梦的印鉴却在后来被卢集拿到了手，凭着印鉴就能在铺子里随意支取银钱。

顾如梦的首饰中有很多珍品，贵重自不必说，加起来没有个一万两银子买不来的。

但是，昨天赵老太太发现，连同红宝石头面在内的几套特别珍贵头面全都不翼而飞，只剩几个不怎么值钱的了。

卢集认为是赵老太太藏起来了，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这样做，不外乎就是想霸占顾如梦的嫁妆，一部分留给自己，一部分给妹妹卢馨作为嫁妆。

虽然赵老太太口口声声说并没有，卢集也没有过多争辩，赵老太太不愿拿就不愿拿吧。

顾如梦名下还有铺子和庄子。

这些铺子田庄一年的纯收成都在三四千两银子，侯府开支巨大，全都靠着这些来源。

顾如梦的印鉴一向在卢集手里，可几天前却莫名其妙不见了。而没有印鉴，那些铺子的掌柜无论如何也不肯支钱，便是卢集亲自出面也不行。

这些掌柜铺子都是良人，他们不买账，卢集也无可奈何。

这不，才几天时间，卢集已经被管家卢二寻过两次，说是为了进宫买礼欠下的一千两银子须得还款。

别说一千两银子，卢集就是两百两银子他也是拿不出来的。因为，他自己没什么进账，只有一些职分田。

职分田是何物？

是大周朝官员的俸禄表现方式之一。卢集这个官职能分到两百亩职分田，租给别人种植，收获的东西按照比例分，这就是卢集的俸禄收获之一。

可这些收入连卢集一年在外应酬喝酒都不够！

顾如梦嫁进来之前，侯府的开支一直以卖家具来维持，但是现在他已经入仕，再卖家具，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他还什么脸面在人面前保持清贵儒雅的形象？

再说了，那些家具虽然名贵，但勋贵人家不会买，要买的都是商人，那些人鬼精鬼精的，能卖到原价的十分之二三就不错了。

是以，卖家具又能卖多少钱？

况且，他当初卖家具是迫不得已，现在要振兴侯府，只能买进，怎么还可以卖出呢？

卢集道：“夫人，表姐如今的处境你知道，我们进宫也是让别人看看，表姐还有我们东山侯府这个靠山在。好教那些人少不得收敛一点，不要作践表姐。”

顾如梦：我呸！你把她表妹都糟践死了，怎么可能还去帮助她？哄鬼呢！

这个表姐叫做曹慎言，是顾如梦生母曹氏亲哥哥的女儿，早些年阴差阳错被皇帝临幸，生了皇子，之前已经是嫔位。

曹舅父去世，只留了一个表哥曹慎行。曹慎言进宫，曹慎行在宫外当真是谨言慎行，老实本分做生意。

因此，曹嫔根本没什么助力，在宫中也是很安分，乃至于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但是，就这样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万贵妃，如今被打入了冷宫。

听了卢集的话，顾如梦显得很是感动，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侯爷，难为你还肯为表姐奔波，真是谢谢你！”

卢集说：“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话呢？”

顾如梦轻轻捏着帕子，仍在感动。

卢集见时机不错，就道：“可是，夫人，你是知道的，宫中打点最是需要花钱。为着进宫替表姐求情，我手里的钱都用了，还赊了一千两银子的中秋礼。现在要进宫，多少得给表姐一些银子金果子，你说是不是？”

可算扯到正题了，再不扯，顾如梦都没耐心和他周旋下去。

顾如梦：“侯爷，一切都由侯爷做主。”

“既然你也同意，那就匀些金银先用着。你是知道的，本侯视金钱如粪土，侯府多少年都是以清贵著称，本侯不会用旁人半分银钱。”

你是不用半分，你是用好几万两。

顾如梦点头称是：“侯爷此话不假，我也是相信侯爷的。侯爷，你只管想法子去弄金银便是，我是没有二话的。”

我要能弄到金银还来问你？

是真的傻了，还是故意的？

卢集收敛了笑容，静静看着顾如梦。

顾如梦用她的四颗牙对着卢集。

她觉得，四颗牙的笑容是最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

不亲不远，刚刚好。

半晌，卢集说：“夫人，我还想起一件事。若夫人佩戴贵重的头面，这落在万岁爷眼里，岂不是以为我们不服他当初的决断吗？是不是会对表姐更加不利？所以，那头面还是不要买了。”

这是勒索不成，换成威胁了？

如何帮助表姐，顾如梦早有主意，从来没指望过卢集。

顾如梦不甚在意地说：“侯爷说的什么话，万岁爷一个大男人家的，管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做什么？”

卢集眼神一厉！

随即，顾如梦像是根本没听出卢集言外之意似的，“若是我没有合适的头面出席，只怕万贵妃会以为我故意在大家面前装可怜，那时候，她对侯爷也起了意见，可就不好了。为着稳妥起见，还是按照去年的来，这都是为着侯爷着想。侯爷，你意下如何？”

万贵妃怎么会在意这个？

可是，卢集已经等不及了，那主意极好，郡主那边也每天都在催促。

若非如此，他怎么自降身价来如梦园对顾如梦摆笑脸？

罢了，左右那头面也不是真的买，而是他租赁来的。

多说无益，卢集的眸底涌上阴云，冷笑一闪而过，“如此就都听夫人的吧。来人啊，侍候我和夫人用饭，今晚我要歇在如梦园。”

过了八月十五，顾如梦就是别人的女人。

今儿她还真是美，不享用白不享用！

顾如梦心底冷嗤，“侯爷，我这里可没什么吃的东西，只怕委屈了侯爷。侯爷还是去刘姨娘那边吧，或者去红姨娘那里也行。”

卢集有两个姨娘，这几个月，他从未在如梦园住下，而是一直在睡那两个姨娘。

卢集温柔地笑，“夫人，你身子也大好了，是该再怀个孩子了。”

提到孩子，顾如梦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