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黄子纯正站在凳子上够书架上的书，他身高七尺左右，穿上厚重粗布麻衣显得略微臃肿。再加上头发长期不打理，稍显蓬乱，他既说明自己是农人，想必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到时候一顿庄稼人的土语，气的魏家小姐不马上离开才怪呢。再加上他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唯一的缺点就是脸太好看了。

不怕不怕，季孰看了一眼桌上的墨汁，计上心头。

“铁柱，我求你件事。”季孰笑的不怀好意。

“公子有事，吩咐就是了。”黄子纯站在椅子上应声道。

“明天你替我去相亲，就说你是督管院院长之子季孰。”

“公子何出此言？我相貌身材和公子天差地别，哪能和公子相比？”

“让你去你就去，废话怎么这么多？”看到黄子纯默然不语，他补充道：“事成之后，我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成交！”话音刚落黄子纯立即回答。

这天夜里夜深人静，仆人们都就寝，只季孰屋里的灯亮地微弱。他轻轻打开房门，走廊上闪出了一个移动的橘黄色灯火。这灯火走到书房旁边的偏房，偏房里面放的是一些年久不用的古书旧籍，季府新来的叫铁柱的小厮自己打了张竹床就寝于此。

季孰蹑手蹑脚推了推房门，感觉门被什么东西抵住了。煤油灯照了照，发现是一个铁质的插销。季孰早有准备，拿着一个窄窄的竹篾往上一抵，插销便脱离了插口歪到一边，门再一推，缓缓的被拉开了。

举着灯，看到黄铁柱睡地正香。他的眼睫毛极密极长，像下了雨飞檐挂下的雨滴，洗干净的一张脸肤如凝脂，竟然衬地一旁照射进来的月光也显地逊色了。眉毛是浅淡远山，嘴唇是当季的樱桃，鼻子像小小的婴儿的鼻子，挺且俏皮。

他身体微微蜷缩，睡梦中浮现浅淡的微笑，安详且孩子气地一张脸，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季孰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把墨汁毛笔放在一边，煤油灯也放地轻缓，生怕惊碎一地月光。

于是你可以看见，一个长手长脚的少年席地而坐，头靠着床沿，偏过去看熟睡中的少女。一束月光透过舷窗射进来，打在少年的眼角，也穿过少女的脸庞。少年低下头去吻那月光，却吻到了少女颀长的眼睫毛。

也不见睁开眼睛，黄铁柱喃喃说了几句梦话，却把季孰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这才如梦方醒，想起来自己此行的初衷。

眉毛太细，得蘸点墨汁描个彪形大汉的粗眉。胡子也得画上，最好是八字眉，显得狡诈。嘴角再加一颗媒婆痣，就不信魏家小姐看了第一眼不抱头鼠窜。衣衫明天也要穿的多，越臃肿越好。头发也搞得乱糟糟，倒点花生油更显油腻。

就这一番浓妆艳抹，生生把一个白净小生化成了个猥琐乞丐。

此地不宜久留，季孰怀疑自己真的着了魔，这张脸已经被自己画的面目全非，但他还是感觉可爱异常。看来夜里人就是不太清醒，刚才亲他，没错。谁会相信一个少爷夜里不睡觉，跑去小厮房里亲了他一口呢？

哼，笑话。堂堂壁风县督管院院长之子季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能做出这种不齿之事？幻觉，一切都是幻觉而已。

季孰夜里熬夜，日上三竿才姗姗而起，既起就大呼“铁柱！你去哪了？快来侍候本大爷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