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手指在杯面上摩擦的速度变得快了不少，另一只在桌下的手在没人看见的角度拽着桌布，手指抠得都有点泛白了。

余光看着温馨低头，看不清表情，黎曼赶紧结束话题，“李先生，我们会在画展之前给您发邀请函，到时候可一定要赏脸哦。”

“一定一定。”合作的李先生朗声回到。

“那我们先失陪一下。”黎曼说着直接拉起了温馨，“馨馨，陪我去走走。“

李先生看着走远的两人，突然觉得周围的温度有点偏低，摸了下双手，准备转身离开，这时他才看清楚两个在桌上的男人。

一个似花花公子哥的关家少爷，父亲是京城的一把手，母亲是著名的艺术收藏家，可惜生了个既不能从政又不会艺术的少爷，一身铜臭味地在商场上打滚。另一个人，面生，但身上贵气逼人，比起深邃的五官，身上那股气势更是扎人，特别是目光利而冷。

李先生点头微笑示意，看着两人并不是一个圈子里的，自然是话不投机，转身离开。

叶一城将腿上的帕子揉成一团，丢在桌面上。起身，“抽根烟。”叶一城站在会场的走廊，靠着栏杆，185的身高即使在昏暗的地方依然惹人注目，笔直的双腿随意交叠着，手里捏着打火机，在指尖翻来覆去地转，嘴里的香烟烟雾缭绕。

关云佼跟着走过来，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有点懵，“馨馨回来了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以后都不会在上海见到她了。“

叶一城手里的打火机翻转的频率更快了，在关云佼以为他不会接话的时候，叶一城开口了，”馨馨不是你叫的。“

关云佼呛了烟，一个劲在咳嗽，“我说兄弟，都离婚了，叫哪个名字不是叫。“

叶一城沉默着，静静地吸着烟。关云佼缓过气，又继续自言自语道，”你说她这一年多去了哪里呢？是不是找到工作了？“

叶一城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双手插回裤袋，“去年二月去了青岛，三月去了北京，五月去了青海，七月去了克拉玛依，九月去了呼伦贝尔，十一月在雪乡；今年又去了云南，五湖四海都走遍了，就差来个环游世界。没有工作，就是去旅游。“

关云佼呆呆地看着叶一城嘴里蹦出的一连串地名，”兄弟，我说，你们真离婚了吗？哪有人像你这么清楚前妻的行踪，还是你们还有财产未分割完毕，你找人跟踪她了。“

叶一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宛如看智障一般。“真离了？“关云佼不怕死地再问。

叶一城使劲转了几下打火机，用力拽回手心，转身往会场里走，很淡的一个字，“嗯。“

卫生间里。黎曼把手上的包包使劲往化妆台上扔，“那个小李子，还会不会说话的，全世界就他一个见过赵明溪弟子的作品？想不起人家的名就别在瞎胡说。“

温馨抓起被搁在化妆台的小包，塞回到黎曼手里，”你小点声，李先生可是你的长期客户。没有他的支持，你的画廊还是个小破画室而已。就这么点事，至于发火么？“

黎曼张了张嘴，最后没有回话。她这火完全是为了旁的原因，看了几眼温馨，神色自然。她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还是不忍再说。抠了几下包包，挽起温馨的手走出卫生间。

黎曼和温馨端着酒杯，游走在各位文人骚客之间，一路应酬下来，难免有些疲乏，最后还是回到座位上，吃吃点心，看看屏幕分享的作品。

四角桌子上，关云佼和叶一城聊着天，虽然多数都是关云佼一人在唱独角戏；黎曼和温馨探讨着屏幕分享的最新作品。

叶一城和温馨两人之间保持着该有的距离，不远不近，却似两条平行线。

小坐了半个小时左右，叶一城到外面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温馨已经离开了。

关云佼递了杯酒给叶一城，“喝吧，麻痹用的。”

回程的时候，黎曼叫了代驾。两人坐在后座，黎曼侧身撑着脑袋问道，“就是他吧？抢走你的臭男人。“

温馨头微侧看着车水马龙、华灯初上的城市，一头浪漫卷的头发挡住了她大部分的侧脸，只留下白皙泛着光的高挺鼻尖，“就是他，终于还是被你见到了。”

黎曼看不清温馨的表情，听着不见蛛丝马迹的声音，心想，也是合则聚不合则散，有什么大不了的，谁离了谁不能活了。她揉乱温馨的头发，掰着温馨的脸转过来，仔细端详了好一会，还是唇红齿白，人间妖孽，便放心道，“咱们好马不吃回头草，女人就应该奋斗自己的事业。跟姐回画廊，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

温馨使劲抽回自己被蹂躏的小脸，笑着轻摇脑袋，“那要老板要请我吃晚餐。”

这边酒会结束，关云佼帮表弟招呼好各位宾客离开，转身到会场找叶一城，转了几圈硬是没找到人。

关云佼走出会场，被叶一城出声喊住，“这。”

抬头一看，原来叶一城到了楼上的开放吧台。关云佼跑上楼，看着叶一城脱了西装，里面一件丝质黑衬衫打底，灯光昏暗，整个人都快和沙发融为一体了。两只衣袖上卷半截，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领口也松了几粒，胸前隐约，野性也随性。

关云佼往沙发上坐，看着桌面几个空了的酒瓶，“喝这么多？我可不送你回家。”

叶一城没吭声。关云佼给自己倒了杯酒，“聊聊。”叶一城轻哼了声，没有反对。

“我看你今天看温馨，眼睛都快跳出来了，别跟我说你没事。”关云佼皮皮地说了句。

“去你的。“叶一城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