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您了。”苏娉婷凝眸片刻，缓缓说道：“请您代我转告严老师，他送我的书我有好好在读。”

李居微微一愣，眼底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暗流涌动。

但这样的神情只维持了一瞬，他很快地点了点头：“我会转告他的，如果他有什么话再让我转达，我会通知你。”

苏娉婷轻轻点头，决心再回实验室一趟。

所有问题的根源都出自于那里，那里一定有着什么迫使原主做出这些事情来的原因。

只是她终究迟来一步。

由于这件轰轰烈烈的案子，C7研究所虽然还没到扫地关门的地步，但重要的几个实验室已经被查封，仅剩的只是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实验室，研究的内容也和尖端生物医学并不搭边。

看着已经被禁止进入的办公室，苏娉婷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这里汇聚着科学界的精英，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们正在研究的项目影响了这个星球上人类的命运。可是现在，因为她的一念之差，研究所沦落到如此地步。

苏娉婷紧紧地抓着门把手，几乎到要把指甲按断的程度。

她一定会查出真相，让研究所再度焕发生机。

“苏……教授？”

熟悉的低沉嗓音，正是研究所的医生凯蒂。

她将手中的咖啡递给苏娉婷，神情一如从前：“你的贫血症好些了吗？”

“多谢关心，已经好多了。”苏娉婷说的并非实话，事实上，她现在根本没有空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即使它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您在说谎。”凯蒂笑起来，“你可能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眼睛会往下看，就和你的那位学生一样。”

一提及杨逝川相关，苏娉婷的脸色立马有了变化，她有些焦躁地将咖啡放在桌子上：“抱歉，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先走一步。”

“请便。”凯蒂没有阻拦她的意思，只是如同能洞穿女人心思般笑着，“看来即使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您还是爱着他。”

苏娉婷停住了脚步，有些迟疑地转过头来：“你知道……我和他之前的事情？”

“您放心，我并不是个多嘴的人。”凯蒂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我只是靠自己这双眼睛看出来的，您对他的爱意是藏不住的。”

苏娉婷没有再回头，她现在几乎等于失去了工作。

在实验室尚未解封的这些日子里，她无处可去。只能回到家里，等待唯一的希望。

来自李居的那通电话。

卸去妆容后的女人看上去分外憔悴，这几天来连番经历的事情，已经让原本容颜靓丽的苏娉婷疲惫不堪。

她倒在满是热水的浴缸中，无意间瞥见镜子里自己的脸庞。

除了叹气，她好像已经什么都做不了。

窗外的天空已经逐渐黑下来，苏娉婷浸泡在水中，仿佛下一秒就将沉沉睡去。

似有若无的梦境之中，头顶仿佛有着男人温柔呢喃。

“苏老师，等我毕业，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隐藏了？”

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苏娉婷忘了。

但她还记得，男人听到这句话时露出的真心笑容。色授魂与，颠倒众生。

他的眼眸越来越亮，惊心动魄的美貌让苏娉婷越发恐惧。

恐惧？为什么会是恐惧？

还来不及想通这一点，她就被一番震耳欲聋的铃声所吵醒。

是李居的电话。

苏娉婷连忙接通，语气很是焦躁。

“苏教授，严教授托我告诉你一个数字。”

“什么数字？”

“123。”

“一百二十三？就这样？”

“没错。”

挂掉电话之后，苏娉婷立马裹上浴巾，去书房把严和送给他的那本书翻找了出来。

这是一本非常奇特的小说，是在鲛人灭绝，瘴气充斥星球之后，一位伟大的文学家模仿鲛人的口吻所写。

它讲诉了一位鲛人前往族内圣地朝圣的旅途，途中遇到了各式各样的族人。

有试图联合兽人与人类决一死战的鲛人，有已经沦落为人类的玩具失去自我意识的鲛人，还有更多……则是作为奴隶而存在。

全书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什么？

为什么塞壬要如此对待我们？为什么我们会遭遇如此命运？能够拯救我们的鲛皇身在何方？

这也正是苏娉婷对严和的暗语，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替我承担一切骂名？

严和给她的答案是一百二十三。

书的一百二十三页里，鲛人遇见了一位族中垂垂老矣的巫师。

巫师告诉它。凡想要保全生命的，必丧掉生命；凡丧掉生命的，必救活生命。

苏娉婷依旧是一片茫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想活下去攻略杨逝川，就一定会失败，反而她放弃攻略任务，才可能会找到一线生机？

胡说八道。严和又怎么可能知道她时空管理者的身份。

时日无多，苏娉婷有些绝望地将书扔到一旁，随手打开了原主的电脑。

桌面上极其干净整洁，空无一物。

因为工作所限，研究所的一切资料都被保存在实验室，不被允许带到家中来。

苏娉婷随手翻找了一下，没有找寻到任何可靠的信息。直到她准备关闭电脑时，无意中触碰到了某个视频软件。

极其智能的软件会跟随着主人上次播放的进度继续播放，视频不太清晰，像是监控摄像头所记录下来的东西。

这里似乎是医务室？

画面里出现的是几个小时前还同她说过话的女医生凯蒂。

“苏教授，我有件事情……不得不跟你咨询一下。”

“什么事情？”女人从病床上下来，极其熟稔地拔掉了自己身上的针管，“是关于我的贫血症？”

“不不不，与这个无关。”凯蒂迟疑了片刻，继续说道：“是关于您的学生，杨逝川。”

“昨天他不小心被玻璃划破手指，来我这里做了消毒治疗。”

“所以说？”女人的脸色渐渐变得奇怪起来。

“刚好有另外一位教授在拿血液研究片时搞错了，不小心沾染上了杨逝川的血迹。”

即使画面中看不分明，苏娉婷也感觉到原主躲闪的眼神。

“这……只是个不小心的意外而已，既然已经查清楚了，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位教授可能没有注意，但我却有了一个奇特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