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不低，立刻有人起哄道：“交杯酒！”

“交杯酒！”

“走一个，走一个。”

沈南栀的视线里，只看到霍霖倚靠着真皮沙发，轻怠又冷漠地旁观着。

她的味觉已经近乎麻木。

胖男人闻言嘿嘿直笑，竟就真的伸出胳膊，等着她的手搭过来，喝一个交杯酒。

人声鼎沸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等着看她作何反应。

沈南栀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站在圆桌边，镇定地看着胖男人，回答道：“真不巧，我今天出门有点低烧吃了头孢，只能敬您这一杯。”

胖男人自是不信，视线从她的腿又巡梭到她的额，瞧她瞳光并不涣散，言辞还很清醒，又调笑道：“要是真的低烧吃了头孢，又吃这样多生冷的食物，沈小姐的胃莫不是铁铸的？”

沈南栀应付道：“赵老板真会开玩笑。”

胖男人没接话，搂着的嫩模被抢了风头却是不高兴了，阴阳怪气道：“这交杯酒咱姐妹陪您喝，不识趣的就任她不识趣。”

“真不喝？”

“今天是真的不方便。”

“装什么装，白天穿得人模人样，晚上还不是到处露肉。”胖男人脸色阴沉，重重砸了酒杯，朝地上啐了一口，“不识趣的东西。”

此刻时值钢琴换曲的间隙，举杯交盏的房间霎时安静下来。

摔出的酒杯堪堪擦着沈南栀的脸。

四溅的烧淌烫了一地，也溅湿她的脚踝，她没躲。胖男人也是愣住，古怪地看一眼沈南栀。

她没有反驳，只转头看向霍霖，

他仍倚靠着真皮沙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没看她，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嘲弄，像是准备置身事外又时刻参与其中。

于是她也一点点地翘起唇角，走到霍霖身边，盯着他：“您消气了？”

霍霖的笑容僵在嘴角，他默默看了她片刻，这才又扯了下嘴角，问她：“我生气了吗？”

他说着，又去看那胖男人，语气莫测：“赵老板，既然我的东西不识趣扫了你的雅兴，改天，等清明时节我一定亲自登门给你赔个不是。”

不知怎么，胖男人条件反射地推开嫩模，

看见霍霖陡然变冷的目光，瞬间就坐直了，酒醒了一大半。

霍霖的话乍一听像是问候，但直白翻译过来就毛骨悚然。

“清明时节我一定亲自登门给您赔个不是，”不就等于……

我的东西识不识趣，还轮不着你来评价；

但你要过个鬼节，我可以亲手送你下去。

气氛一下子如至冰窖。

在场所有人一看情况不对，胆小的拔腿就走，胆大心细的，不忘讨好似的把屏风搬来再走，隔出一个绝对私密的天然屏障。

霍霖将手捏住她的下巴，稍一用力，便迫使她仰头看他，“失了我的庇护，你要面对的就是这样，为了生存，为了资源，不得不对每个人都强颜欢笑。”

她沉默。

“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浑水里？”

她纠正他：“其实有人的地方都是浑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你在跟我谈人生哲学吗？”他抓紧她长发的手猝然收紧，额头抵着额头，“沈南栀，你能有今天该清楚，先是我养的东西，其次才是个舞者，至于演员……”

他轻嗤一声不予置评。

沈南栀明明蹙紧了眉，她抬起脸时，依然对他笑。

“您教训的是。”

霍霖听了似觉得有趣，逗弄爱宠似的，食指轻轻弯曲，摩挲过她小巧的鼻尖，语气温温柔柔的。

“乖乖听话，接过综艺后，找部片约证明过自己，就该息影永别娱乐圈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是吗？”她僵着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