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见到酒壶，眼睛一亮，但旋即又生出狐疑来。

“你酒哪来的？莫不是偷的？”

陈霄赶紧解释，说自己被抓到之前，是一个游商，在外四处漂泊，靠倒卖为生。在经过吴家村之前，路上遇到一帮子山贼，抢了钱财不说，还差点要了他的命，要不是自己滚到山坡底下装死，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等山贼走了，陈霄从山坡下爬上来，发现马和车也没了，只有一箱衣服散在地上。衣服里藏了六壶上等佳酿，却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陈霄上山之后，就找了地方将这六壶酒藏了起来，如今拿出来这一壶，是来孝敬恩公的。

虽然陈霄这番说辞漏洞百出，但张武还是照单全收了，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对方手中的酒壶。而陈霄却始终盯着他的脸，眼里射出淡淡的寒光。

心道幸亏遇上的是一个蠢货，如果这人稍微精明一些，自己还真不好下手。

陈霄双手奉上酒壶，自己便进屋睡觉去了，种子已经埋下土，就等着发芽了。

想想这六壶酒还是真言帮他弄来的，这小鬼虽然不能离开主人超过百米，但只要是百米以内，他可以上天入地，随便乱跑，反正也没人看得见他。

一天晚上真言在外面乱逛，发现了几个烛龙帮弟子在山坡上挖土坑，他就跳到附近的一棵树上看热闹。这几个弟子借着下山办事，弄了六壶酒上来，埋在山坡上，打算等着后面再来偷喝。

这酒给真言看见，就落在陈霄手上了。但他滴酒不沾，一时间没想到该怎么处置这些酒，就这么一直埋在土里，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陈霄回到屋里，躺下就睡，就像啥事没发生过一样，睡醒了继续起来干活，老实得像头牛。

第二天晚上，待到大家都睡去，张武果然来寻他了，他是来讨酒的。

陈霄倒也大方，直接带他去了埋酒的地方，把剩下的五壶酒全部挖了出来，看着他一壶接一壶地灌下去，喝完第四壶的时候，张武已经开始神志不清说胡话了。

陈霄不动声色，一边又递上一壶，一边聊起天来。

“恩公，小人当真命苦啊，在外游荡这么多年，无妻无儿的，好不容易赚了一笔，打算回老家置办一套房子，娶个老婆，结果…….”

张武一把抓过酒壶，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笑道。

“看你这般年纪，最多不过十七八岁，怎地已经在外面闯荡多年？莫不是在编谎话骗我？”

陈霄赶紧摆手。

“哪敢欺瞒恩公，我只是长得年轻一些，实际上已经二十有五了。”

张武皱起眉头，将陈霄细细看了个遍，实际上他双眼已经不怎么聚焦了，估计现在看出来的是好几道人影。

陈霄接着往下讲。

“这都怪当年我娘给我乱起名字，搞得我一直霉运缠身，要是取个像恩公一样威武的名字，这会儿一定过得像您一样风光。”

张武嘿嘿笑了两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其实这也不是我的真名，我父亲习武，嫌我名字太过文气，没多久就换了，其实我叫……”

张武突然张开眼，盯着陈霄看。陈霄被他看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心想莫不是被对方看出来了？谁知张武看了几秒，突然两眼一翻人往后一仰，倒在地上，他是真的醉了。

陈霄赶紧凑上前去，趁对方还未完全睡去，一个劲地追问。

“你的真名是什么？告诉我。”

张武嘴巴动了两下，彻底失去知觉了。陈霄坐在黑暗之中，眼睛里闪着微光。真言突然出现在他头顶的树枝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

“不容易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知道这家伙的真名了，言师活成你这样，真够累的。”

见陈霄没搭理他，真言从树上一跃而下。

“你打算怎么办？直接杀掉他吗？”

陈霄摇摇头。

“好不容易弄到一个名字，直接杀掉太可惜了，我正好有事要问你，如果我用神笔写上一段话，他是否会按照我写的去做？”

真言眨巴着眼看着他。

“你之前不是试过了，这笔是写不出来任何字的，它只能划掉已经写下来的字。”

陈霄想了想，又道。

“那如果我用普通的笔写下一句话，然后划掉其中一两个字，他是否会按照我指示去做？”

真言双眼慢慢张大，脸上有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还真的很有意思啊，当初选中你做言师果然是我有眼光。你倒可以试试，看看会出现什么效果。”

这话等于变相肯定了陈霄的猜想，果然仔细研究还是有不同的玩法。

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泥土，朝着地上不省人事张武看了最后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住处，陈霄悄无声息地爬上床，他以为一屋子的人都睡了，却不知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始终睁着，似乎一直在等他，直到他躺下了，这双眼才悄悄闭上。

一夜平安度过。

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陈霄佯装肚子疼，从锻金堂溜了出来。守在门外的张武当然不会为难他，那几壶酒的后劲还在，如今不管陈霄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张武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霄一路溜回大通铺，翻出床底下的书包，拿出纸笔，匆匆写下一句话，又摸出神笔，在上面画了一笔。

一切操作完毕，他盯着那张纸看了许久，直到上面跳出一个倒计时：167：59：59。陈霄眉头微皱，怎么变成七天了？不是说只有24小时吗？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坐实了自己的猜想，陈霄内心还是忍不住兴奋了好一阵。

之后的几天，陈霄每天都在静静等待，但一直到了第六天，张武那边还是毫无动静，陈霄已经快要沉不住气了，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神笔的力量可能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大。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了第六天的晚上，又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张武突然来找他，陈霄匆匆套了件外套就跟到外面去了。

这天夜里天特别黑，张武整个人半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他说话的语气却很生硬，透着一丝古怪。

“别出声，跟我来。”

他简单吩咐一句，陈霄果断跟了过去。

陈霄跟着张武一路来到一座偏僻的小院，对方指了角落里一座假山，示意他先躲进去。陈霄啥也没问，他绝对相信神笔的力量，现在张武让他做啥，他就做啥。

他这头刚躲好，院子外面就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少年的问话。

“师兄，这么晚了，唤我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