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家火锅店，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尴尬的要命。

关天明知道自己必须对今天的事作出解释，不然误会会更深，所以他今天不会就这么放走陈默。

他投眼看窗外，装作不经意地问：“都听到了？”

陈默急忙回答：“就一点点啦，我在里面都睡着了。”

关天明轻轻点头说：“嗯，睡着了。”好像在说‘就算你睡着了吧’。

他停了一会儿又问：“给你讲个故事，听不听？”

陈默知道他可能要说唐芊悦的事，她也点了点头。虽然不关自己的事，但是她真的好奇啊！发自肺腑地好奇。

关天明忍不住喝了一大杯酒，给陈默讲了一段‘京城往事’。

原来，关天明的父亲去世后，母亲由于悲伤过度，身体衰弱，回河北老家修养去了。

二十出头的关天明被迫出来做生意，应付家庭开支。就这样认识了比他大一岁的唐芊悦。

那时候京城有一帮纨绔子弟，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圈子，那是一帮优越感极强的人。

唐芊悦就混迹在这个圈子里，作为一个文工团员，长的漂亮又能歌善舞，在圈子里小有名气。

关天明说，当年唐芊悦的人脉广，确实是自己有意先接近她的。

关天明没有告诉陈默：彼时的他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从欧洲归国的华侨二代，一个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地讲究繁文缛节。

这样一个他人眼里的‘洋派’人物，同样吸引了唐芊悦的目光，相比那些圈子里喜欢玩弄女性的坏小子们，关天明显然更靠谱。

可是那时候唐芊悦有男人罩着，对关天明算是近君情怯。

“有些人想拉我下水，找了我几次，我都没答应他们。有天晚上，唐芊悦约我在一个地下舞厅聚会，她竟然给了我一杯下过迷药的酒，我喝了，不省人事。然后他们把我关进了一个房间里，又安排了一个女的……如果相关程序做完，他们就会讹上我。在最关键的时候唐芊悦回来了，我想她应该是良心发现吧。她找了两个人冒充警察，配合着把我弄了出来。”

“拉你下水干什么呀？”陈默小心翼翼地问道。

沉吟了半晌，关天明才说：“买一些时下没有的紧俏商品，他们以为我可以通行欧、美。”

陈默心里紧张地跳了一下，她知道眼前的关老板绝非普通人。

为了不输掉气势，她装作并不在乎的样子‘哦’了一声。

此时陈默心想，如果你不撩唐芊悦，人家也就不会祸祸你，这种事怪你自己好了。

不过，这个唐芊悦也不是一般战士，怎么什么事儿都干啊？

关天明见陈默心不在焉，就接着说道：“唐芊悦做完了这件事，跟那个罩着他的男人闹僵了。所以我一直觉得欠她点什么。”

陈默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地说：“你欠她什么呀！坏事本来就是她干的，后来呢？”

“后来？后来唐芊悦想要去演电影的事也就没有下文了。”关天明顿了一下，故作夸张地说：“唉，她为了我葬送了自己的艺术生涯。”

陈默一听憋不住笑了：“艺术生涯？首先她得是真正的艺术才行。背后说人家就是我不对了。那后来关老板就把她带到临溪来了，老板还是有情有义的，佩服你。来，喝一杯。”

关天明明白陈默这是暗讽，因为有很多事陈默并不知道，所以也不予她计较，伸手和她碰了一杯。

这次是关天明喝多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陈默负责送他回家，把他安顿好，就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关天明的一句话让她顿住了。

“陈默，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吗？不是你十七岁。”

陈默听罢，想要开门的手放下了，她有点吃惊转过身倚在门上，等着陷在沙发里的关天明再说些什么。

“我六岁那年我爸带我到临溪来，你……”关天明伸出双臂试着比划两下说：“你还是婴幼儿，肥嘟嘟的好可爱。”

陈默的脸莫名地红了，她没说话。

“九七年香港回归你十七岁，无与伦比的豆蔻年华啊。陈默，唐芊悦不会在盛世装潢坚持很久，她早晚会离开的。我会等你的，直到你要我。”

听到关天明的话陈默又是一阵紧张，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回应和关天明的关系。

拒绝和接受等距，怎么办？陈默拉开门仓皇而逃。

那一宿他们俩谁都没真正睡着，这对关天明来说是常态，可第二天陈默却顶着熊猫眼去上班。

早会开过，陈默贴着墙边就溜了，身后关天明的脸色很难看。

来到乱七八糟又暴土扬尘的工地，陈默的心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都是这样过的。

第四天，陈默刚刚转到项目部，就被人绊了一脚。

转身被关天明堵在项目部满是灰尘的墙壁上，那愤怒的男性气息喷在陈默的脸上。

关天明的眼神冷冽：“你想躲我到什么时候？这种处事的方法很高级吗？”

“我……又没躲你，工地本来就事多。”

“陈默，你怕我，是吗？”关天明放开她退后一步，垂头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默。

这是一种魅惑的笑容，那精致的五官都充满魔力。

陈默有一刻的晃神，她掩饰着冲开关天明走进项目部，边走边说：“我怕你干什么，你会吃人吗？”

关天明跟在她身后：“我不吃人，找你是有活儿要干。”

“什么活儿？”

“临江市万和商住楼的项目公开招标了，我们公司准备去投标。”

陈默停住了脚步，回头瞪大的眼睛闪闪发亮：“真的？那我的任务是什么？”

“后勤保障。”

听了关天明的话，陈默有些失落，她嘟囔了一声：“又是后勤保障，保姆哎。”

“陈默，请端正你的工作态度。你们技术处长方金铎可是建筑系科班出身，总有一天你会为能给他打下手而感到荣幸的。”

陈默咧嘴假笑：“嘻嘻，我当然万分荣幸。关总，我一会儿就联系他，您请吧。”

“你……”在单位关天明不便发火，满心欢喜地来工地，本打算带上她，结果只能一个人开车去的临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