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齐妙白希暮最新章节免费阅读_娇医全集免费阅读

《娇医》,以齐妙作为故事中的男主角,是网络作家“齐妙”倾力打造的一本穿越重生,目前正在火热更新中,小说内容概括:齐妙穿越了,一睁眼就成了病鬼世子的夫人,拥有逆天医术和满身花香世子重生了,才醒来就看到前世深爱的女子,发誓要宠她爱她,为她谋划将来于是,逆天的她和洞彻先机的他完美结合,双“奸”合璧绿茶婊继母曾逼死她生母?奸生子姐姐想逼她让位?奸诈小叔想抢走世子爵位?变态公公想害死儿子玩扒灰?那些谋夺他们幸福的贱人就该踩在脚下,尽情践踏!可是世子大人,您日益龙精虎猛,笑的满脸腹黑是肿么回事?“世子爷,夫人‘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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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娇医 类型:穿越重生 作者:齐妙 角色:齐妙白希暮 《娇医》小说是作者“齐妙”的倾心力作。小说精彩剧情讲述的是:意识重回时,齐妙耳边充斥着喜庆的吹吹打打声,身子在颠簸摇晃。入目一片鲜红,额头剧痛,抬手一摸带落眼前的遮挡,看到的分明是红色喜轿内的狭窄空间。 齐妙呆住了。 做梦,一定是做梦! 闭上眼,兴许再睡一会她就会在舒适的席梦思上醒来。可额头的剧痛让她禁不住紧皱眉头,如果是做梦,痛感怎么会如此真实? 到底是谁与她开了这种没品的玩笑? “停下!”齐妙气结,用力拍着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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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军传奇:前期温布尔登部分很打动人心,或许是主角有点太高大全了,后面渐渐地就感觉比较平淡了。 冠军之光:这是我看的第一本林海听涛的书,因此印象特别深。有很多人不喜欢主角,但我觉得主角虽然情商低,但是内心纯粹并且足够努力。主角和卡卡的关系有点像鸣人和佐助。ps:卡卡描写的很好,感觉林海对卡卡是真爱了2333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SB中的战斗机,妖魔横行命都保不住的世界拿着杀人金手指不用,大招放完却去学刀法,还去跟儒生斗嘴,杀个妖把技能充满再去装逼不会啊,正常人在知道有危险的时候都是想着保命,但作者却只会装逼所以一星。 娇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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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拿捏


意识重回时,齐妙耳边充斥着喜庆的吹吹打打声,身子在颠簸摇晃。入目一片鲜红,额头剧痛,抬手一摸带落眼前的遮挡,看到的分明是红色喜轿内的狭窄空间。

齐妙呆住了。

做梦,一定是做梦!

闭上眼,兴许再睡一会她就会在舒适的席梦思上醒来。可额头的剧痛让她禁不住紧皱眉头,如果是做梦,痛感怎么会如此真实?

到底是谁与她开了这种没品的玩笑?

“停下!”齐妙气结,用力拍着轿子。

外头传来一不耐烦的清脆女声:“姑娘省些事罢!婢子跟着您到安陆侯府去,好歹也是图着过好日子,您撞墙的大戏都演了,打量夫家不会知道?那安陆侯何许人?连将军都要敬着三分,您再这样,若被退了回去仔细夫人揭了你的皮!”

齐妙心凉了半截,这人说话咬文嚼字,根本不是她习惯的说话方式好么!

一把掀起轿帘,齐妙被入目景致惊呆了。青石路面,粉白墙壁,檐牙高啄古色古香的建筑,两侧身着古装看热闹的老少男女。许是见她向外看去皆瞠目结舌。

跟轿的婆子穿红戴绿,挽着发纂,斜插大红复瓣绢花,见新娘竟自己摘了盖头还敢往外瞧,急道:“我的小祖宗,快坐好,盖头呢?!赶紧遮上!”

话未说完,轿帘已被强行遮住了。

齐妙手脚冰凉,心跳如擂鼓般的瘫软在轿子里。抬手摸一把额头,伤处肿起了一个大包,这么疼,不用掐自己都明白现在不是在做梦。

她,穿了??

一路浑浑噩噩,脑海中勾画出无数种跑路的方式,但都被理智的否定了,情况不明时胡乱逃亡是大忌,未知的未来相较于“嫁人”比起来,还是嫁人比较安全。

到了安陆侯府,自有喜娘跟随提醒,踩红毯跨火盆一路机械的行过拜天地的大礼,待入洞房坐上喜床,这货紧张了。

不会吧,初来乍到的就要稀里糊涂的洞房了?才刚婢女口中的安陆侯是她的夫婿?

如此想着,齐妙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对未知未来的恐惧逼出自己满头冷汗来。

她不大懂古代成婚的规矩,可也知道洞房中要撒帐喝合卺酒,这么安静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她的认知有误?

正想着,就听见周遭一片错杂脚步声,“吱嘎”一声门扉响过,屋内寂然,身边似乎只余下一人。那人站在面前,齐妙低着头,能从红盖头的缝隙瞧见那人大红的袍角和皂靴。

齐妙开始紧张的握紧小拳头。

红盖头被挑起,眼前呈现出一张秀气的俊脸,这男子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见了她似也有些惊讶,眯着眼看了她半晌。

她真心不知这样情况古代的新娘通常如何反应的,就只好对他微笑了一下,犹豫着是该称呼“相公”还是该叫声“夫君”。

谁知他却放下绑缚红绸的秤杆,退后两步恭敬的行礼:“嫂嫂。”

嫂嫂?!齐妙错乱了。

“嫂嫂安好,我在家中行三,学名希暮,表字子墨,二哥病重,只能由弟代行拜天地之礼,着实无奈之举,若有得罪之处,请嫂嫂原谅则个。”

齐妙总算明白了一些,一面思考,一面缓缓道:“无碍的,你二哥……如今怎样?”

她声音娇美婉转,又因需要思考古代人说话的方式而慢慢开口,听起来慢条斯理的宛若清泉流在心里,叫人听的舒坦。

白希暮又是一怔,望着齐妙眨了眨眼才道:“二哥怕是不大好。”随即又像是怕齐妙多想什么似的急忙的补充道:“不过嫂嫂放心,二哥是父亲的嫡长子,将来是要承袭爵位顶门立户的,父亲在意的不得了,早已拿名帖为二哥寻了太医来瞧,宫里万贵妃也早安排了人来照料,这么多年二哥都熬过来了,想来这一次应该无碍的。”话毕,望着齐妙的眼神怜惜更甚。

齐妙自动脑补了如今情况。

她的夫婿是嫡长子,行二,那上头定然不是有个大姑姐就是有个庶出的大伯子。若是后者,她的公公安陆侯怕是个没规矩的。

她的夫婿久病多年,熬到现在,这会儿还“不太好”,小叔子又用这种“你好可怜”的眼神看着她,结合刚才在轿子里那个婢女对她的态度,她这个大婚,应该叫做冲喜吧?

齐妙差点哭了。

她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要将她丢在这个鬼地方!朝代未知,家境未知,一切都是未知的未来太让人恐慌了……

齐妙泫然模样看在白希暮眼中,越加觉得美人柔弱惹人堪怜。传闻齐将军的女儿各个如花似玉,尤其三姑娘貌比西子,果然不欺人也。只是竟如此命薄,倒也是可怜见的,二哥也是没福气的,竟然要错过如此佳人。

白希暮叹了口气,声音温和:“嫂嫂歇着吧,我先告辞了。”

齐妙木然的点头。

待到屋内只剩下她一人,齐妙才如被抽了骨头一般瘫在拔步床,大红锦被刺眼的像是在嘲笑她的苦逼一穿,一歪头,沉重的凤冠掉在床上,脖子总算轻松了一些。

摸了摸额头上的大包,好像肿的更厉害了。

方起身预备去妆台对镜看看伤势,雕花木门就吱嘎一声被推开,一名着粉色绫袄的丫鬟端着黄铜盆进来,将铜盆往木质脸盆架上一摔,沾**帕子到跟前。

“那,快些用冷帕子敷一敷额头,府里现在忙着世子爷的病情没空搭理你。哎!同是齐家的姑娘,怎么偏你这样任性妄为!若是二姑娘可不会闹出这么一出,还要带累咱们。”

身为丫鬟,也太不懂规矩!

齐妙优雅接过帕子,随手便甩在那婢女脸上:“二姑娘好,她怎么不嫁!”

婢女唬了一跳,帕子自她脸上滑落胸前,露出她沾了水惊愕的面孔。

三姑娘吃错了什么药,竟敢对她发起火来?!

“姑娘好大的脾气,难道不怕婢子回去告诉夫人?!”

“那也要你有命回去回话吧?”齐妙盛怒之下,不自觉已能自在的说话,且语言方式仿佛继承了原主的意识,自然而然不必再费心思考。

婢女终究没敢再多言,她毕竟一个下人,这会子又不是在齐家,只暗自咬牙记下。

齐妙在妆台前坐下,铜镜中的人细致瓜子脸,凝脂嫣红唇,黛眉含水目,眉尖若蹙惹人堪怜。看着陌生的柔美容颜,她有种强烈的诡异感,背脊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生成这个模样绝对不是福气。

万一世子双腿一蹬,她一个进门寡又该如何?如果离开侯府讨生活,长得寻常点也好行事,可现这样搞不好出门就被拐去花楼楚馆了。

齐妙郁闷的想抓头。

“眉兰,世子夫人呢!”院中传来个老妪的声音。

“世子夫人在屋里。”回话之人言语中透着恭敬。

“回世子夫人,老太君和夫人请您去一趟。”

这大概是最诡异的婚礼了:小叔代娶、新娘换了“内容”、如今不见新郎,却是请新娘离开新房。

齐妙闭目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端坐绣墩,命方才那名婢子为她理妆容。

外头那位老嬷嬷的一句“世子夫人”让婢女找到了主子的新定位,态度上稍微恭谨,手脚麻利的为齐妙整理妥当。

齐妙又对着镜子看了看,挑下一缕长发以茉莉花头油抹顺了自额前绕过,旋拧着以花头簪别入发髻中,恰遮住了额头的红肿,也显得她雪颜格外娇美。

她这才吁了口气。

“姑娘,您要穿哪一身?”婢女捧来几身衣裳。

齐妙看也不看,一面向外头走去一面训斥:“世子如今病着,老太君和夫人既急忙来请,哪里还有功夫更衣?就不能长点心吗?”

一推门,正与位年约五旬身材敦实的嬷嬷走了对面。

姚妈妈听着齐妙训斥陪房的婢女,又见她依旧一身大红嫁衣,只头发略整理了一下就快步而来,暗道世子夫人是个明事的,便引着她往上院里去。

一路上齐妙三言两语便不着痕迹的打探清楚周围几人的身份。

刚才问话的婆子是姚妈妈,老太君身边得力的人。两婢女眉兰、眉珊是世子屋里的婢女,至于对她极为不敬的,名叫碧青,连同碧苑是她的陪房。

自家陪房能对她如此不敬,可见娘家的环境也不乐观。

上院楣上“锦绣园”匾额高悬,前院冷清,人都聚在后院。丫鬟仆婢神色慌乱,忙进忙出。不知谁传了声:“世子夫人到了”。珠帘便被小丫头打向一侧,一应仆婢均行礼:“世子夫人万福。”

齐妙心里忐忑,面色从容点头受礼进了主卧。一进门,险些被浓郁的药味熏的呛咳出来。绕过紫檀座的镂雕喜鹊登枝插屏,就见内室之中拔步床上躺着一面容清瘦双目紧闭的年轻男子。他面色褐黄,两颊凹陷,呼吸急促,明摆着出气多进气少,俨然一副随时随地会蹬腿归西的模样。

三名妇人围着拔步床坐着,年长一位约莫六十出头,生的很是富态,面上倒也平静,瞧不出多少哀痛,稳稳当当的让齐妙想起庙里的佛爷像。

见齐妙进门来,老太君道:“昭哥儿媳妇,快去看看吧。说不得你这一瞧他就能好些。”

“是,老太君。”齐妙行了礼,缓步走到了床前。

距离近了一些,年轻男子的容貌也就看的更加真切。即便病重消瘦的皮包骨头,他五官依旧是好看的。

不知为何,一瞧见这样的白世子,齐妙的泪珠子就像断了线一般簌簌落下,心口疼痛的似乎有刀子割,她不自禁抓着衣襟,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悲伤的让她说不出话来。

一身红嫁衣的少女站在床畔望着奄奄一息的人落泪,着实叫见者伤心。

白老太君目光恻然。

二十出头的妇人也拿了帕子抹泪。

而穿了身玫瑰红妆花褙子,下着暗金色马面裙的中年妇人却是不耐烦的丢了茶碗:“哭什么哭,人还没去呢也被你哭出病来!进了门不说些好的只知道哭!要你来是做什么的?!我看你就不是福星,是祸水!”

“祸水”齐姑娘委屈的不要不要的。以为她想哭吗?她莫名其妙被丢在这里,摆在面前的就是个烂摊子,她能不哭吗?

心念转动,齐妙已经主观的为自己哭了。

老太君道:“好了,你也不要训斥昭哥儿媳妇,哭一哭自己的命原也没错。”

齐妙心里咯噔一跳,这老太婆是为她说话么?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安陆侯夫人张氏冷哼了一声:“老太君说的没错,听闻要嫁给昭哥儿,她不就急着走在头里先去阴间探路么。这会子是哭自己没死成吧!”

齐妙气的险些吐血。

这位毒舌的深井冰真的是世子爷的亲妈吗?为何骂她时候根本不避讳?好像还巴不得世子去死似的?

正当这时,床榻上的人喉中沙哑的发出一声:“母亲。”

一旁那位年轻的妇人惊喜的道:“醒了醒了,世子醒了!”随即激动的抓着齐妙的手:“弟妹放心,世子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

弟妹?世子行二,可见上头有位庶长兄。

张氏倾身,却并不十分惊喜热络,与老太君一样,依旧端坐在绣墩上,不冷不热的道:“昭哥儿醒了?快看看你媳妇吧。先认认脸面,免得将来认不出。”

说的仿佛只要他蹬腿,她就立即“送”齐妙下去做伴儿似的。

齐妙诧异的看着婆母和老太君。世子这么不受待见,这俩人巴不得要他死吗?

白希云仿佛没听见母亲的冷嘲热讽,只眯着眼,极不适应光亮的看向齐妙,向着她伸出手。

齐妙便有些尴尬的握着他的手,墩身在床畔。二人双手相握之时,齐妙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头部神经像被刺了一针,眼前一片光影旋转。

耳边是白希云低沉沙哑的声音:“你还是来了。”

以为谁喜欢来吗?!

她的心在呐喊,可是意识却渐渐模糊。

失去知觉之前,她听见有人慌乱的大喊:“快来人,世子夫人悲伤过度晕过去了!”

齐妙做了个梦,恍惚中,她走在一片争奇斗艳的花园中,空气中有一股淡雅好闻的清香,说不出是花香还是果香,总之淡淡的既不刺鼻又叫人闻了忍不住想深呼吸。

她提着大红嫁衣的裙摆快步向前跑着,追着一个白衣男子的步伐,不停的叫着“阿昭,快回来!”

可那人脚步渐快,根本不听她的呼唤。

四周百花被旋风吹的拔地而起,形成一道漩涡,竟是直往她身上冲来。她被狠狠的卷上天空,眼看着色彩缤纷的花瓣旋拧着灌入了她的心口,流向四肢百骸。

她大叫着,身子一震醒了过来。头疼欲裂,脑海中多了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空气中有一股梦中闻到的淡淡馨香,入目的却是一张病弱的脸。

这不是她的新婚夫君白世子吗?

“你醒了。”白希云很是虚弱,望着她的眼神阴测测的。

齐妙毕竟没与男子同榻而眠过,乍然醒来跟前多个人,这人又瘦的脱相,看着她的眼神还奇奇怪怪的……

她唬的心里一跳,僵笑着对他道:“您早,世子。”

白希云唇角动了动,仿佛是挑起个微笑的弧度,嗓音干涩沙哑:“早。”又艰难的挪动身子凑近齐妙。

二人枕着同一个百子千孙锦缎枕,侧躺面向彼此,长发都散在枕上。眼瞧着白希云凑到近前,鼻尖就要与她的挨着。

突然挨这么近是要闹哪样,咱俩有这么熟吗?

齐妙紧张的向后退。

白希云却是吸了口气,“你好香。”

不是要病死了么,这幅登徒子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好吧,即便她是他刚刚大(冲)婚(喜)来的妻子,他身子都这样了,还想着去闻人家身上香不香,可见没病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鸟。

心中对白世子的好感度大跌。

齐妙又往后退了退,呼吸之中的确闻到了梦中的那种淡雅的花香,口中客气的道:“是吗,我没觉得。”

白希云望着齐妙娇美的容颜,禁不住好笑。

她虽表情无甚变化,可唇角微微抿着,声音也软软的透着冷淡,就瞧得出她对他不满,怕是在腹诽他。

她还是那样可爱,就如他深爱着的那样。

白希云眼前浮现出另外一个画面。

侯府被大火吞没,外头水龙局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根本冲不进来。他死后不散的灵魂焦急的飘进了内宅,却看到当时已经毁了容形容枯槁的齐妙,用披帛狠狠的勒住白希暮的脖子,看着院中公婆等人的尸首,绝望的喃喃着:“阿昭,我为你报仇了。”

在确定白希暮已死后,她臂弯挂着长长的披帛,转回身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燃烧着的正屋,任由火舌将她吞没。

他多想抱住她阻止她,可是他当时只不过是个灵魂,只能冷眼看着他死后,他的妻子如何被他的好弟弟调戏霸占,他的孩子如何被安陆侯夫人扔进井里……到最后,还要眼看着他的爱妻失子后绝望的为他复仇走上死路。

他也随着走进了火海,如愿的感受到大火炙烤着灵魂。

然而再度清醒时,他却躺在了这张床上,看到了记忆中不愿忘怀的一幕:他深爱的女子身着嫁衣走到他床畔。

他以为那是他的幻觉,所以他向她伸出了手。

当她握着他的手晕倒,被他的母亲安陆侯夫人恶意的吩咐人抬上他的床,让他得意触碰到她的容颜时,白希云终于明白,上天终究待他不薄。让他回到了他二十岁这年,让纤尘不染纯净温柔的她回到他身边。

白希云的内心风转动,可作为一个久病卧榻瘦的像干尸的人,就算是笑也像鬼一样可怕,何况他的感情此时又如此复杂?

齐妙看着白希云拧巴纠结的可怖表情,只唬的激灵起身。

然而,这货忘了自己已经退到床畔,起身时头恰撞上拔步床月牙形的镂空雕花格子,撞出了好大一声响。

“哎呦!”齐妙趴回床上,揉着碰撞那处,她这脑子将来若是傻了,都不知是该怪原主勇敢的一磕,还是怪自己的二缺一碰。

只是没想到,她身旁的“病鬼”比她还紧张,忙不迭的艰难抬手揉着她的头,语气中透着焦急,表情就像是狰狞的厉鬼:“妙儿,怎么样,疼不疼?”

难道说原主和这位世子爷以前就认识?

古代这个叫什么来着?私相授受?

可是仔细搜寻记忆,却找不到一丝一毫关于这个人的,莫非她的记忆不完整?

齐妙有点凌乱,摇摇头:“没事没事,你快些躺好。”扶着他躺下,又揉了揉后脑撞痛之处,却突然想起她额头上应该有一处伤,这会儿怕会更加肿,且要淤血青紫的。

她发髻已散开了,那额头的伤岂非无可藏匿?世子爷若是看到了,恐怕心里会不好过……

齐妙就下了地,到窗边条案旁坐下,拿了梳篦对着铜镜佯作梳头,却奇迹的发现额头上的肿包不见了!

齐妙不淡定了,凑近了细看,果然,那伤已经不见,额头光洁如初,仿佛根本没有受过伤。而且行动之中,她身子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散了出来,就如同梦到的一样!

她的心狂跳,她确信昨日刚来时头上的伤是很重的,毕竟原主是抱着一死之心,狠命的去撞墙。她现在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自然记得起当时原主被继母与生父逼迫是如何绝望的,而且她既然能到了这里,就说明原主的确因为那伤势而死了。

能至人于死地的撞伤,竟然睡了个觉就痊愈了?!

齐妙呆呆的望着铜镜中秾丽却陌生的容颜,那种诡异之感又一次攀上背脊,刺激出了满脊背的鸡皮。

以后都不想照镜子了!

齐妙起身,却瞧见白希云正默默地望着她,眼神极富深意,同样叫人背脊发凉。

她跟这世界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

白希云见她站在妆奁旁不言语,便竭力的温柔安抚,只不过他病中嗓音干涩,又有些气喘,开口沙哑,更增阴森之感:“昨晚老太君说,丫鬟婆子也是爹生娘养,莫要将病气过给他们,是以叫他们离咱们远些,待会让咱们回沁园去。”

不让人服侍,回去自生自灭吗?

昨晚就觉得老太君和安陆侯夫人有些奇怪,似乎根本不在乎白希云的死活,如今现状却是做实了这种想法。

看着病重之人,齐妙生出些恻隐之心。

她虽然被丢进烂摊子里,好歹身体健康,可是他呢?怕不久于人世了,还被自己的亲祖母和生母如此厌恶。想来他久病之中,家人也是烦了的。

能够相遇就是缘分,她好歹对这即将辞世之人好一些。

“好。那咱们就回沁园。你看你的嘴唇都干了,我先倒水给你,待会咱们就走。”

齐妙回身去倒水。

她果然如从前一样温柔懂事,望着她娇小玲珑的背影,白希云心内绵软,只想好生保护她,不让她再一次经历前生的绝望。

正这样想着,却突听见外间传来尖锐的碎瓷声。

“妙儿,怎么了?!”白希云撑着要起身。

“没事没事,失手跌碎个茶碗。”

齐妙蹲在地上,呆呆望着指尖迅速愈合的伤口,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算什么?特异功能?如此超乎她认知的现实摆在眼前,碎瓷割破手指的刺痛根本不可能是假的,眼看着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也是真的。

而且最奇怪的,是她觉得她的血是香的!

简直荒唐!她又不是香妃!

齐妙抖着手拿起一片碎瓷,一狠心,又在左手臂上划了一下,刺痛非常,血液流出,她觉得那种淡雅的花香变的略微浓郁,然后伤口就真的在血液的滋润下渐渐收合,最后只余下干涸的血迹,香味变淡。

沾了点水抹掉血迹,肌肤完好如初!

齐妙傻眼,呆坐在地上,她的血液有治愈的作用,一夜之间身上就有了香气。

这事儿要是叫人知道了,她不得当做“血牛”被抓了去放血啊!

“妙儿。你怎么样?”那厢白希云已艰难的下了地,手扶着案几,双腿不住的打摆子,瘦的皮包骨头的身子像是随时会倒下。

齐妙真怕他摔倒折断了骨头,因为他真的很瘦。

她忙去扶着他坐下,“我没事,有事的是茶碗。”

“我瞧你蹲在那里不动,是不是伤着手了?”抓着她的手查看,却见十指纤纤如白玉一般,根本不见丝毫伤口。

白希云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惊出了满背脊的虚汗。

“你看,我好好的呢。”

“那你怎么蹲着不动?”

“我,我那是给茶碗默了个哀。”

白希云……

齐妙去为白希云倒了杯水,水是冷的,出门去唤人来要热水,小丫头态度却极为轻慢,也不说是否去预备,更无该有的礼数,“哼”了一声就走了。

知道那是老太君和安陆侯夫人授意,齐妙也别无他法,只敢让白希云少喝了一点略润润,就放下杯子道:“咱们回沁园去预备些温水在喝,凉水下肚还要用你自己身子的热度去暖它,难免喝出病来。”

“好。”白希云心下温暖,对于齐妙来说,他其实算是个陌生人,然而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就是会无微不至的关心别人。

齐妙去外头吩咐人预备车轿。

白希云则是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知道自己的身子撑不了几年,细算算,他还有四年半的生命。

他若死了,她呢?

继续走前世的路?眼看着丈夫死去,爵位落入白希暮的手,无娘家扶持的她被妯娌排挤被婆婆苛待,孤零零的带着他们的儿子生活,被小叔觊觎强占,又亲眼看着婆婆杀死她的孩子,最后走上一条复仇的路,失去原本的纯澈善良,凄凄惨惨的死去?

这样的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在走一次!可是生命的长度他根本无法左右。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谋划好将来,努力在有限的生命中为她安排一个出路,努力在有生之年好好对她。

“世子,您能站起来吗?我才刚去外头吩咐人预备肩轝,可是没人理我。”齐妙这会儿憋了满肚子的气,见到瘦伶伶的白希云,又觉得他可怜的很,温柔的拉着他的袖子道:“要不我带上一把交杌,扶着你走回去吧。累了咱们就坐下歇一会儿。”

“好。”白希云再次点头,对她微笑。

齐妙再度觉得世子的表情有点瘆人。

寻了一把小交杌挎着,又拿了件搭在屏风上的直裰为白希云披好,扶着他起身。

二人离开卧房,沿着庑廊上了抄手游廊,才刚转出月亮门,白希云打摆子的双腿就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齐妙索性钻到他腋下,用身体支撑着他,才出了锦绣园二人就都汗流浃背。

白希云是虚的,齐妙是累的。

五月的天,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的,搀个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即便是瘦骨嶙峋的,依旧很重。

齐妙扶着他坐下歇着,自己在一旁用袖子扇风。

她的箱笼都在沁园新房,又没婢女服侍,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的嫁衣,衬得她肌肤赛雪双颊生晕,且坐在这里,都闻得到她身上清爽淡雅的花香。

白希云痴痴望着她。

而迎面而来的白希暮也渐渐停下脚步,呆望着齐妙姣好的侧脸。

“二嫂。”白希暮到了近前:“二哥身子好些个了?果真二嫂是有福气的人,她一来你马上就有好转了。”

白希云笑而不语。

“待会儿要敬茶了,二嫂和二哥还是先回去吧。”

敬茶?

她怎么将这么大的事儿给忘了。

齐妙就看向了白希云。

好容易走到了此处,再让白希云走回去?况且她看老太君和她未来的婆婆对白希云这样不喜,她心里着实不爽的很。给这些人敬茶?免了吧。

“多谢三弟提醒。”齐妙笑道:“只是你二哥身子不爽利你也知道的,我又不放心旁人照料服侍,他恐怕也不喜人多的场合。三弟这正好要去老太君那吧?劳烦替我告个假,就说我安置好他了再来。”

她言语中对白希云不掩维护之意,难道他们昨晚已经……

不可能,他清楚的知道白希云现在连站都站不稳,难道那档子事不用费体力吗?如此只能说明,齐妙是一个极为维护夫君的女子。

白希暮目光柔和的望着她,点头道:“既如此,我定然为二嫂代为传话,不过我看还是预备了轿子回去比较好些,二哥身子不好,若要运动走一段也就罢了。可不要累到了。往后身子略好一些,循序渐进的来便是。”

白希云很想拒绝。

齐妙却在白希云开口前笑道:“如此也好。”

美人展颜,顿时将白希暮的魂都看去了一半,只觉得空气中的花香怎么如此清爽好闻,殷勤的去唤人预备轿子。

不多时,就有粗壮的仆妇抬来一顶竹轿。

齐妙与白希暮一左一右扶着白希云起身。

距离近了,越发觉得她周身生香,那味道说不出是什么花香,却比胭脂铺子五十两一小瓶的花露还要好闻。

乘坐着仇人轻松叫来的竹轿,白希云闭目养神,面色宁静。

齐妙也不愿意言语,到底与白希暮又不熟悉,道了谢就送了客。

谁知将白希云安置在卧房,到了院子中依旧指使不动下人。按例,沁园中的婢子仆妇一个不少,可是人人都有自己的事做,她吩咐也没人听得到。

白希云这会儿还渴着饿着……

齐妙气到了床畔坐下,一面拉过他的手一面道:“我略通医术,这就给你瞧瞧吧。你也看到外头那些人什么样了,我使唤不动他们,也罚无可罚,原以为老太君说的是锦绣园,想不到咱们这里也这样了……恐怕大夫他们也不会给请,都将宝押在我这个‘福星’身上呢。”亏得她是个中医,要不这会儿还不抓瞎?

说话间,她玉指已经搭在他寸关尺上,白希云沉默望着她,却觉得有些讶异。

齐妙性情温和腼腆,精通女红刺绣,却是不大通文墨的,更别提医术。如今在他面前的小女子却是煞有介事的为他诊脉。且神色宁静,专业的不叫病者瞧出有任何不妥。

她还是她,却也不大一样了!

白希云思绪凌乱,一时间无法理解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不是回到了过去?那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齐妙这里诊过他的双手之后,又查看了他的眼皮和舌苔,又为他盖好了薄薄的纳纱锦被。

无奈的望着他叹道,“世子爷,你到底开罪了什么人啊?”

白希云回神,宁静的望着她。

齐妙也就不在绕弯子,“你身子积弱,五脏六腑皆有损害,可是却不是寻常的某种病灶,而是中毒。”

“中毒?”白希云讶异的呢喃,这是他前生不知道的。

可是回想一下,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是中毒。只是不知是什么毒。”她又不是神医,而且这里又不能做血液检测,看脉象症状只知他脏器皆损,倒像是常年卧床积虚导致的衰竭。

古代的医术到了现代已经失传许多,许这个时代还有什么奇怪的毒,是她不知道名字的,能够麻痹人的神经系统让人行动懒怠思维疲倦,造成积弱的假象。

人的身体情况素来都是日积月累形成的,原本没病的人当做病人去吃药,多年下来可不就是白希云这个模样?

他到底得罪了谁了,要这么害他!

怜惜他的同时,一想到自己已经打上了这个人的标签,齐妙就觉得不能更忧伤了。

“没事。这事儿你也别对外去说。”白希云疲惫的靠着软枕,沙哑的道:“我自小就有这样毛病,极少出去,接触的人除了父亲世交的几家人,其余的并无多余接触,他们与我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又做什么要害我。”

“你的意思是,这很有可能是自家人所为?”一想老太君和安陆侯夫人仇人似的嘴脸,齐妙觉得极有可能:“那大夫开的药,我看你还是先不要吃。回头我写方子来为你调理。”

白希云默许了。

反正他知道自己还有四年半的阳寿,不会现在就死的。而且谁又能确定一直给他瞧病的周大夫是不是靠得住?

思及此,白希云心下冷笑。很好,这才刚刚开始,就已经发现了与前生认知完全不同的转变了。这不是越来越有趣了吗?

齐妙去寻了一身浅粉交领素面妆花褙子,搭了鹅黄襦裙,长发随意挽起以玉簪固定,想了想,又从妆奁中挑出珍珠发箍戴上,淡雅又不失贵重,不会因装扮不合时宜而被人抓住把柄。

她没有得力的人。陪嫁的两个婢女未必靠得住,院子里原本的人又都听了吩咐消极怠工。

齐妙也不恼怒,就直接去了小厨房。

因白希云常年卧病,沁园为方便特意建了小厨房,从前下人们也不敢怠慢世子,是以厨房里的食材还都是新鲜进的。

齐妙决定为他预备一些蔬菜粥。

砂锅里放了些高汤和粳米饭,然后将鸡蛋搅成蛋花倒入,加入菠菜,黄瓜丝,胡萝卜丝,只放了很少的盐。

她的厨艺虽称不上十分好,却也差强人意,预备些寻常吃的倒也不难。只是这里的炉火需要人工的去加减柴火,这粥预备的还是略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最后不算失败。

端砂锅时候,她的手被烫了一片红,但是用凉水浸了浸,不多时就恢复如初了。

她有些迟疑。

她的血既然有愈合的能力,那么能不能医治白希云的病,解他的毒呢?

将蔬菜粥放在一旁晾着,她四处看看想做个实验。最后找到了一条活的鲤鱼。

将鱼捞了出来,以布垫着按在砧板上,用菜刀在它背上划了一刀寸许长的口子,将它用盆罩住免得乱跳蹦到地上,随后又洗净了刀,割破了手指。

两三滴血液低下,手指上的伤口便愈合了。

而鱼的伤口也不再流血,放置了约一炷香(十五分钟)时间,那道一寸长的伤口就消失了。

将缺氧的鱼放回缸里,齐妙决定再给自己一刀。

她将两滴血掺入了蔬菜粥。

虽不知道效用,可也不至于两滴血就将人吃死了吧?反正不治白希云也是个死。

这么一想,她淡定多了,回房服侍白希云吃粥。

他的胃口素来很差,但因是齐妙亲手预备的,他哪里忍心拒绝?入口之下,却觉蔬菜粥清淡又香纯,将他早就因苦药吃多了而麻木的味觉也调动起来,许久以来第一次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吃。

他吃了一整碗粥。齐妙却不在喂他了:“不能一次吃的太多,反正这些都是你的,回头慢慢吃,待会儿我要去给公爹和婆婆敬茶,还要去见过老太君,你好生歇一会儿,以前的药我不敢给你用,回头想法子出去买些药材来,我亲自给你煎药。”

白希云疲惫的躺着,虽身体不舒服,可也不知是否肚子里有了底,身上动辄的酸痛和脏腑里的虚疲之感到底减弱许多,这会子精神了一些。

他决不能让她自己去面对那些人。

“你先别去。”拉过她的手,让她身子低一些:“我有话告诉你。”

“什么话?”齐妙靠近他。

白希云压低声音:“你的陪房婢女应该有个叫碧苑的吧?她虽然是你的贴身丫鬟,却忠诚的很,你去叫她来,让她帮我办点事。”

齐妙诧异的看着他。这人都快病死了,居然还将她身边的人都是谁弄的一清二楚。

她自己还是询问之下才知有碧苑,睡了一觉继承了记忆后才确信有这么一号人的。

只不过从前在齐家,碧苑与她并不十分亲近。

“好吧。”齐妙不想忤了世子爷的意思,且也想看看他到底是要做什么。是以她出了门去寻人。

还是在后院里找到了正在拔杂草的碧苑。

“姑娘?您怎么来了?”碧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谁让你跟这儿拔草的?”

“是管事的嬷嬷。”见齐妙已经更衣妥当,碧苑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因为没有服侍主子妥帖,却不好意思张口说致歉的话。

齐妙莞尔,吩咐碧苑洗了手回正屋。

不多时,碧苑换了身干净衣裳来了,先给躺在拔步床上的白希云行了礼。

白希云也不啰嗦,言简意赅的道:“碧苑,你主子如今身边只有你一个得用的人,我吩咐你到府外帮我找一个人,你能做到吗?”

碧苑看了看一旁的齐妙,见齐妙点头,她才认真的颔首:“请您吩咐。”

白希云吩咐碧苑时,齐妙回避了。

她与世子爷不很熟悉,想来他是没有可用之人才会要用到她的婢女,指不定吩咐一些什么事是不希望人知道的。

齐妙去小厨房专门煎药的侧间将白希云用的药拆开一包,仔细检查果然发现一些药材并不适合现在虚不受补的体质。也不知道给他瞧病的大夫是真不懂还是诊断失误。

“夫人。”碧苑在廊下道:“世子请您回去呢。婢子这就先去办事了。”

“知道了。”

嘱咐了碧苑路上小心,就回了卧房。

到了内室里,不等开口,白希云先严肃的道:“过来。”

才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齐妙觉得自己最好不要顶撞,免得将人气死了,抿着唇到了床畔站定。

“坐!”

犹豫的坐在床边的小锦杌上。

她那样惧怕他,叫白希云心内烦躁,拍拍床沿:“坐的那么远,看我能吃了你不成!”

蛇精病吧这人……

无奈的起身,又坐到床畔,却被白希云一把搂住了腰拉进怀里。

“世子爷,你……”

“为何回避了?”将她抱在怀中,白希云已是费劲了全身力气,幸而他是靠着迎枕坐着的,否则不知会不会搂着她一起栽倒。

见他气喘虚弱,齐妙也不好再挣扎,免得伤了他,只紧绷着身子做无声的抵抗,“世子要吩咐碧苑事情,我不方便听,自然要出去的。”

白希云被气乐了。

“你是我明媒正娶来的妻子,有什么道理我与婢女说话,要我的夫人回避?”白希云瘦的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她肩,让她看着他:“妙儿,你我夫妻一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可明白?”

齐妙诧异的望着他,想不到一个古人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的眼神认真专注,虽还是因病而枯槁的容貌,阴森之气让她生畏,可是如此近距离她才发现,其实他有一双十分漂亮温柔的眼睛,那双眼里盛放了太多的情绪,反而死寂如古井一般。

也只有让他动气,才看得出波动。

齐妙心下动容,“我……”

“你不愿意?”白希云蹙眉,再度将她拥入怀中。

在他灵魂飘荡时,有多少次看到她独坐灯下委屈的落泪,多少次亲眼看到她被白希暮**,他都想这样做。

如今他说话有人听到,他能为她做事,起码不要让他死之后害得她两眼一抹黑。

“妙儿。”他轻声在她耳畔道:“我让碧苑出府去聚贤阁帮我寻一个朋友来。”

“聚贤阁?”齐妙的记忆中,聚贤阁是京都最繁华的酒楼,其特殊的经营方式,让城中贵妇女眷们有时也会选择此处相聚。

而且据传言,聚贤阁幕后的所有者是银通票号的当家。

“是。我在他那有一些银子,让他带来给你保存,还有我请他帮忙买几个合适的婢女进来。”

“啊?”

“傻丫头,既然他们安排的人靠不住,咱们不会自己买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任性吗?

他一个久病缠绵的,哪里来的银子啊!

白希云还在嘱咐:“待会儿人来了,就叫个牙婆来将今日不听你吩咐的下人都发卖了。咱们沁园不养目中无主的奴才。”他的目光狠厉,似是盯上猎物的猛禽。

他现在做的,其实就是前生死后灵魂不散之时一直懊悔的。齐妙当时没有带着孩子离开侯府,正因为一个弱质女流又生的那样容貌且无娘家可依靠,着实没有在外生存的能力。

而他呢?明明有那么多的秘密产业,却因觉得女人家不要搀和男人外面的事而没有直接交给她。

那些明面上能动的产业,都被白希暮得到了。

暗地里那些,却因好友与他相继离世而成了永远的秘密。

“我那个朋友姓骆名咏,表字君逸,大我两岁,与我是结拜弟兄。平日里我身子不好不能出去,都是他在帮我打理。他人品贵重值得信赖,将来我若有个不测,你就可以去聚贤阁找他帮忙,他一定会替我照看你,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这话说的,却好似在交代临终遗言,纵有千万般不舍也要撒手去了一样。

齐妙听的心里不舒服,皱眉戳他的肩膀:“这种话等你撒手时候在告诉我,这会子交代这些个做什么。”

原本懊恼悔恨破坏了的心情,在她嗔他时立即多云转晴,白希云情难自禁的亲了下她的额角:

“好,不说这个,我先小做休息,免得待会儿君逸来了我没力气说话,果真你是我的福星,吃了你亲手预备的蔬菜粥,我比从前吃了人参燕窝还有力气,我已许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

齐妙先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吻给震住,随后听他说人参燕窝,不免撇嘴。

那大夫分明是要害死他,他虚不受补的,能用那些么。

不过,今日的蔬菜粥里加了两滴血,他脸色虽不好看,可有力气说了这么多话,还学会强抱强亲了,想来她的血是有用的。

“那我以后都亲手给你预备饭菜吧。”

不经大脑的话就这么说出口,将齐妙自己都惊了。她短路的脑子将这归结于她是善良的人。

白希云满足的假寐,因如何都舍不得放开手,索性也不躺着,将齐妙紧紧搂住,她的馨香萦绕鼻端,让他忍不住又亲了亲她额头。

这货还亲上瘾了。她跟他真的不熟!

可是,既到了这里,又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去,许这一辈子都要留在此处了。她真的不自信自己离开侯府去了外头能独立生存的好,这幅身子生了张惹事的脸,现在又跟香妃似的,且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若离开这个男人,万一被人发现了秘密抓去放血呢?一次干脆死了也就罢了,万一被囚禁起来,每天放一次血呢……

如此脑补,齐妙觉得人都不好了,世子虽然病歪歪的,却看得出是个护犊的人,如果能治好他,好歹她能够安全无虞衣食无忧。

这样一想,她便打定主意一定要将他治好,大不了与他一起去面对那些豺狼虎豹做“报酬”好了。

他怀里有淡淡的药香,中医出身的齐妙闻到药味就会觉得心下安宁,加之一大早的做了体力活(扶重物),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怀中软玉不再紧绷,而是放松的将重量交给他,白希云被压的胳膊酸痛,却满足的不想放手,索性闭目养神。

约莫半个时辰,廊下传来碧苑的声音:“世子爷,骆公子来了。”

齐妙睡眼惺忪的坐直身子。白希云则一下子清醒过来。

不多时,碧苑就引着一位身着暗紫色锦袍手握折扇的俊俏青年进了门,绕过屏风穿过落地罩到了内室。

一见面,骆咏就啧啧了两声:“子衿,半年没见你怎么搞成这样。”

骆咏径自到了床畔仔细打量他的气色,仿佛没看到齐妙,硬是将她挤开了。

齐妙只得站在他背后,莫名其妙的眨眨眼。

看来白希云的这位朋友不怎么友善。

“看你的气色不好,是不是自个儿知道时日无多,特地叫了我来想交代遗言的?”骆咏悠哉的靠在床柱,话说的浑不在意,手却是紧紧的握住了折扇。

白希云白他一眼,阴森之感更甚:“胡说八道。君逸,这是我新婚妻子齐氏。”

他不信骆咏不知他成婚的消息,既见到齐妙,为何如此慢待?

骆咏斜眼打量齐妙,“齐将军的掌上明珠,怎么舍得‘下’嫁?莫不是在家里已经一头撞死了,寻了个别的丫鬟代替?”

看向白希云:“你不知道吧?你家里原本定下的是齐二姑娘,就是三岁认千字五岁背唐诗那位才女,可到成婚那日清早齐江军临时将人换做了齐三,这位齐三姑娘也真是个好样的,知道自个儿要嫁给个时日无多的病鬼,竟然上轿前撞墙自尽了。”

白希云自是知道临时换人的事。然齐妙自尽的事却是前生今世头回知道,便疑问的看向齐妙。

齐妙暗叫糟糕。

才刚打定主意要保住这个永久饭票,若生出罅隙可不好。

垂眸看着自己裙摆不言语,努力回忆当日出阁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那时的记忆涌入,却惊的她脸色煞白。

这事上居然还有这种爹妈……

白希云早在齐妙垂眸时细细的打量了她,并未见她头上有伤,“君逸,妙儿头上并没有伤,可见撞墙自尽的消息有虚。”

“所以我才说她是个冒牌的。”骆咏冷笑:“齐家打的好算盘!”

齐妙真想给骆咏的机智点个赞。她的确是冒牌的。

白希云闻言也开始回忆,前生种种记忆,都告诉她齐妙是不受父母待见的。以至于在他死后娘家根本不愿给她任何依靠。

难道说,因为她不是真正的齐妙?

白希云的眉头皱了起来,才刚与齐妙说了那么久的话他便有些疲惫,这会儿焦急之下,他越发觉得不舒坦了。

见他脸色都变了,齐妙忙到近前替他诊脉,见他并无大恙才松了口气。

“罢了,既然骆公子提起,我也不好隐瞒世子。我的确是行三。原本侯爷为你定下的是我二姐齐婥。”齐妙退开一些,在临窗的玫瑰椅上坐了,道:“我家有三个女儿,我与大姐一母同胞,当年齐将军将个外室接近府里,后来我生母早早去了。齐婥便是外室带来的女儿。齐将军宠爱苗氏,将她抬了姨娘,没过半年又扶了正,是以齐婥就从外室女转为庶女,又转为嫡女,当然,这都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发生的。时隔多年,苗氏的事还有几人记得?甚至所有人注意的是齐婥的才名,并非她的身份。”

她抬眸,抱歉的道:“出阁之前,我的确自尽了。侯爷许了丰厚的聘仪为你定下齐婥,至今也有三个月时间了。然而不久前,齐将军找齐婥谈了一次,她就反悔了,苗氏并未张扬,昨日婚礼前才逼我开脸上妆,我当时十分惊愕,苗氏这才告诉我,她们早已与侯府将人选改成了我,说侯爷也是看中了我的。这段日子没告诉我,只因怕我反抗罢了,我原想父母之命,嫁给你就嫁给你吧。可是苗氏悄悄地将齐将军原本交给齐婥的‘任务’交给了我。”

齐妙面上涨红,娇美的容颜就像是蒸了一层云霞,羞愧的低下头。

白希云略沙哑的声音温和的问:“他们给你什么任务。”

齐妙摇摇头。

她在犹豫要不要将齐将军的龌龊抖出来。毕竟那是原主的娘家,将来或许她也有靠着娘家的时候。

以为她是顾及骆咏在场不方便开口,白希云道:“你只管说吧,君逸是我生死之交,是我结拜的义兄,可以信赖。”

齐妙却已经想好,齐家能做出那样的事来,她还能依靠他们什么?

她依靠眼前这人才是真的。

她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并非信不过骆公子,他对你那般维护,可见待你是真心实意的。我只是觉得,难以启齿。”

必然是难以启齿的,否则怎么会逼得一个弱女子去自尽?

白希云眸中凝结冰霜,“是什么事?”

“齐将军希望结交侯爷,就想投其所好,又说你,说你活不长久,原本是让齐婥去,去……”齐妙脸已红的像苹果,唇角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然而白希云与骆咏二人都聪敏绝顶,已经明白过来。

骆咏皱眉。

白希云当即气的捶床,“败类!畜生!!”

竟有这样的父亲,教女儿扒灰的!

齐妙凝噎,喃喃道:“若是苗氏说要我殉葬,我也不会不从的。毕竟在家里就那样了,我原不指望将来,一死也无妨。可是他们却要我做那等龌龊事,他们将你置于何地,又将我置于何地?我不从,苗氏威胁说大姐即将临盆,我不去她有一万种法子弄死大姐,又说侯府的婚事已改过一次人选,齐将军的意思也不可能改变,我是非嫁不可的。我绝望之下,想着早晚一死,何至于到最后闹得个名节不保?所以我就……”

齐妙低垂了头,白希云和骆咏只能看到她带了珍珠发箍的头顶。

他此时真想将她拥入怀中,好生安慰一番。

然而刚刚得知的真相,终于让他明白了为何他前世死后,齐妙没有带着孩子去与娘家求助。

一个黑了心肝的继母,一个靠着“抵押”女儿幸福来换前程的父亲,她能怎么依靠?

强压怒气,白希云问骆咏:“君逸,东西和人都带来了吗?”

骆咏从怀中掏出个锦缎的钱袋子:“不知你用多少,临时也没那么多,先带来这些。婢女原都是我养着的,已在院中。上次我给你送来的两个丫鬟呢?”

“死了。”

骆咏默然。

白希云接过袋子,竟看也不看的递给齐妙:“你拿着随便用。”

齐妙在骆咏诧异的眼神中打开钱袋,里头是百两一张的银票,足有字典那样厚的一打。

齐妙傻傻的抬头:“你不会是抢了银……钱庄吧?”

骆咏莞尔。

白希云笑道:“这些不过九牛一毛,你放心,为夫养得起你,你随便用便是,不必替我省钱。”

他病弱多年,极少有机会出去,竟能与朋友赚来这么多银子,可见他虽身体不好,脑子却是灵光的。

只是这种霸道总裁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齐妙脑子晕乎乎的,手中的钱袋仿佛重逾千金。

既然到了此处,得了这具身体带来的好处,那也该将责任与危机也都一手托起。她没有独立的生存能力,就算要依附丈夫过活,也要不得这么多的银票啊,这些银子放在寻常人家都够生活一辈子还有余。

“妙儿?”见她愣神,白希云温和的唤她,可惜他嗓音沙哑,气息无力,听不出温柔小意,只叫人觉得背脊冒寒气。

齐妙回过神,将钱袋放在他身畔,又顺手将他薄被掖了掖,端了温水喂给他几口。

她一切动作行云流水,白希云只注意到她端着白瓷小碗和汤匙的玉指修长,指甲圆润,注意到鼻端淡雅的馨香,并未留心钱袋。她如此体贴,叫他整颗心都熨帖起来,前生的遗憾、痴缠,加之才刚知道了那些他从前不知道的事,如今在望着她,除了深爱,更有怜惜。

“你待会儿去处置那些人,尽管放开手去做,我虽不才,可只要没咽气我就依然是世子,你是我的夫人,他们不会拿你如何的。”

“我知道,这便去了。”齐妙搁下白瓷碗,起身要走。

骆咏眼神示意,白希云才发现手边的钱袋。

“妙儿,这银票你去收着。”

“就先搁着,总归是你的银子,往后若真不能依靠侯府,使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什么我的银子。我才说的你都忘了。”

他说,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她记得,也很动容,更加觉得一个古代男子能对妻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属不易。只是心里依旧还过不了那道坎。

见白希云脸色不好看,齐妙笑着道:“这也是我房间嘛,总不好出门也带着这些去,怪沉的不说,还时刻担心丢了。”说着屈膝行礼便转身出去。

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白希云久久不语。

骆咏看了看屋门,又看看白希云,噗嗤笑了:“怎么,你不高兴?”

“她这是跟我外道。”

骆咏看不过他如此失落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她不是拜金的女子,你该高兴才是,她虽过了门,到底还是新嫁娘。”

一句话点醒了白希云。

是了,他有前生记忆,可她没有!

于她来说,他只是才刚相识一天的新婚夫君而已。

他现在半拉身子在鬼门关里,她还在尽心尽力的服侍他,今日一早没有丢下他自个儿先走,还搀扶他走了那么远的路,可见她的品行前生今世都没变过。

那就让他们重头来过也好。

只是当务之急……

“君逸,我身体至此是中了毒,妙儿虽会些医术,到底是女孩子家,你看机会为我寻个大夫,扮作账房或老仆之类的送进来。”

骆咏听闻是中毒,差点蹦起来:“那群混蛋,我早就说他们不对劲!怎么先前给你瞧病的周大夫就没瞧出端倪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白希云冷笑:“那些人若存了要我死的心,怕是打定主意变着法子针对我的。我只是疑惑,为何万贵妃也派了太医来,却没一个说我是中毒?”

“是啊。这其中必有什么蹊跷之处。不过幸而是现在发现了。”骆咏感慨道:“我看你夫人是个不错的女子,也是你的福星,往后你就大好了,也要好好的对待人家。”

“你这下不说她是冒牌货了?”白希云似笑非笑看他。

他本就瘦的吓人,气色也不好,一双眼睛在下凹的脸上尤其大,明明是个揶揄的表情,被他做来却觉阴森森的。

骆咏做受惊吓状:“你跟你新媳妇儿可不要这样,仔细吓着人。”心里却是为好友心疼不值。曾经俊美无俦的人,竟被病魔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我也是为了你不平,原想着那齐婥是个名冠京城的闺秀,你若非生来体弱带了这病来,比京城那个俊后生差?要才学要家世,你又比谁差多少?你哪里配不上齐婥?谁承想那其中又有这种事儿,想不到齐将军竟是这样的人。”

“与其说齐将军,不如说我爹无耻。我还没死呢,他就先惦记上他儿媳妇!”一动气,白希云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骆咏忙端了水来给他喝了几口。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白希云总觉得同一杯水,齐妙喂给他的就格外甘甜,骆咏喂的只是普通的水。

摇了摇头甩掉不该有的心思,白希云便示意骆咏附耳过来,压低声音与他商量起来。

这时的齐妙端雅的站在院当中,吩咐才刚得来的婢女:“冰莲,你去拿了册子,将今日入府的都记录在册。既是世子爷自个儿添的人,月例银子自然由沁园来出。至于沁园原本那些不服管教的,就只好请你们让出位子了。”

齐妙扬声,对着院门口、墙根处那些躲日头看热闹的人道:“你们拿着侯府的银子,既不听沁园的吩咐,就不必留下了,听谁的吩咐现在就去找谁吧,碧苑,带着这几位将人都撵出去。”

“是。”碧苑听了吩咐,就拉着新来的问莲,玉莲,爱莲几个一同去撵人。

老仆们自不肯走,一时间疯辩起来:“世子夫人好没道理,我们是侯府的人,凭什么要我们走!”

“就是,世子夫人初来乍到,就算新官上任也不至于先拿咱们放火,咱们又没做错什么。”

……

一群人叽叽喳喳,问莲、爱莲几个都不好动作,生怕动了手会引起大的冲突,只得跟在齐妙身旁保护着,以防这些人突然发难伤了主子。

齐妙仿佛听不到不堪入耳的声音,只缓步走向他们。

仆妇们远处咋呼使得,可近距离却觉得在齐妙的注视之下有些张不开嘴了。

齐妙指着一年轻的婢女:“才刚吩咐要热水,你装听不见。”

婢女一窒,别开脸:“我没听见。”

“你还好些。”拍了拍以为年长嬷嬷的肩膀:“好心告诉我小厨房里有柴有水,要用热水自己去提水烧去。”

那嬷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了言语。

“还有你,也是个好的。我说世子爷还饿着,你夸我在娘家就心灵手巧,中馈之事一定难不住我,让我自个儿去预备。”齐妙又笑着拍拍另一老妈子的肩膀。她并未用多大的力气,却将那妈妈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

齐妙娇软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怒气,气势却极迫人:“你们都是好的,我这庙太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我又是新媳妇脸皮薄,也不好发落你们,既然你们觉得伺候世子和我很委屈,这府里自然有你们喜欢伺候的人。”

“冰莲,这就将他们都送去锦绣园,给老太君发落吧。老太君心疼孙子,为了世子身子不好焦急的什么似的,你们反倒一味的躲懒怠慢世子。我倒要看看老太君如何发落你们。”

齐妙说罢,回身走向丹墀。

而那一众仆婢终于回过味儿来,这位新夫人根本不是预料中那样软弱可欺!

想留下是不成了,可到了老太君那,也不知会不会护着他们。

众人都迟疑着依次出去。

到最后,却有两个穿着体面一些的大丫鬟对视了一眼转身跪下。

“世子夫人,婢子是服侍世子爷的人,婢子不想走。”

“原来是眉兰和眉珊啊。”这两位是世子房里的大丫鬟,比那些都要有体面的,昨儿晚上婚房外头就是他们两个守着。

齐妙站在他们近前,道:“今日一早,你们在何处?”

“回世子夫人,婢子……那时是老太君吩咐了婢子去上院。”

“是吗,既然如此,你们还是去老太君身边服侍吧。”齐妙含笑望着二人,温柔嘱咐道:“你们二人既是大丫鬟,自然是与其他的人不同,老太君信得过你们,你们也要好生服侍才是。我新进白家的门,世子爷这里也需要照顾,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你们两人在老太君身边好歹替我多周全周全。”

齐妙双手扶二人起身:“这便去吧。”

眉珊和眉兰差点哭了。

他们才刚得吩咐要好生观察世子夫人,事还没做,却被送回去了,老太君知道了还不定会怎么动气。是谁说世子夫人软弱好拿捏的?这消息纯属是胡扯!

两婢女还预求饶,齐妙却已上了丹墀回到廊下,叫了冰莲、玉莲几个进屋去,将院子留给了新来的丫鬟婆子们看管。

站在陌生人中间,眉兰与眉珊就显得多余了,只得灰溜溜退下往老太君的锦绣园去了。

卧房中,白希云与骆咏的对话已告一段落。齐妙进门来,屋内似都带了淡淡的花香,再望她袅娜身姿与娇美容颜,白希云目光深沉,险些看的痴了去。

齐妙就被那“阴森”的眼神看的手足无措,沉默片刻,见他面上疲色更甚,宛然道:“世子爷,您要不要小憩片刻?”

久病之人已是难得说了这么多的话,白希云当真是累极的。

只是他怎能让她独自去面那些人?何况方才他们还将院中的人大换血一番。

“我不累,先替我更衣吧,我陪你去前厅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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