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慢些，小心摔了……”

伴着仆从担忧的声音，穿着一身鹅黄色华服的少女奔进屋内，一脸欢喜道：“爹爹我听说阿锦哥哥回来了，特来瞧瞧，呀！阿锦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

少女说着，快步跑到苏芷跟前，摇晃着她的胳膊撒娇：“阿锦哥哥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以后可不许如此任性了，我们好担心的。”

眼前笑得一脸单纯的少女不是别人，真是沈锦的庶妹——王氏的女儿沈思灵。

想到之前她所作所为，在看着她这一脸单纯，苏芷心下好笑，只是她在高位多年，早已见惯了阴暗龌龊，眼前这一出，委实连下酒菜都不算的。

“灵妹妹，你……你竟然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

苏芷一脸欢喜激动，眼光隐隐闪着泪光，激动的抱住了沈思灵。

沈思灵压根没料到沈锦还能回来，想到山上的事情，怕沈锦乱说，这才忙奔过来瞧瞧的，却不想沈锦竟然是这种反应，当即愣住，又不晓得来之前出了什么事，便只能茫然地看向王氏。

王氏亦是不懂，只暗暗给了她一个眼神。

沈思灵会意，乖巧地拍着沈锦的后背道：“阿锦哥哥，莫怕，我会替你向爹爹求情的，断不会让跌得罚了你的。”

“没事，只要你平安归来就好，大哥呢？可还好？”

沈思灵正欢喜着，只道：“我同大哥一起回来的，都好都好。”

闻言，苏芷低垂的眉眼之中闪过一抹冷意。

都好么？沈锦可是很不好呢……

待松开沈锦，沈思灵便同沈文德道：“爹爹，你可不许罚阿锦哥哥，我最喜欢阿锦哥哥了。”

这话不说还说，说了沈锦更生气，只道：“难怪他如此任性，都是你们宠惯出来的，他如今已然十五岁，在不管，回头说不定把汉江城的天都给掀了！”

看着沈文德吹胡子瞪眼，沈思灵心下欢喜的不行，却是道：“哼！我不管，反正你不许罚阿锦哥哥！”

“你……”

沈文德是真心喜欢沈思灵，自是舍不得罚他，是以这怒气便洒到了沈锦身上。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爹爹……”

眼看沈思灵还要求情，苏芷拉住了她，感激而又欣慰道：“灵妹妹，你无需替我求情了，今日的事，本就是我不对，原本我出事的时候，我还担心你和大哥，如今见你们平安归来，我便也放心了。”

话罢，垂手道：“爹爹教训的是，是阿锦错了。阿锦不该在今日出门，险些酿成大错，好在大哥和妹妹早已归来，未遇凶险。”

沈文德平日里最是疼爱沈晋华和沈思灵，对沈锦不喜，闻言只觉得沈锦不怀好意，当下冷了脸色：“怎么？你兄长妹妹安然归来，你还不高兴了？！”

“阿锦并无此意！”苏芷语气倔强而固执。

“竟还狡辩！给我跪下！”沈文德怒的一掌拍在桌案上。

苏芷一脸委屈，却是未动。

“怎么？我说的话还不听了？！”

苏芷咬了咬牙，语气低弱：“儿子不敢。”

话罢，缓缓地，跪了下去。

沈思灵瞧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只可惜，沈文德看不得。

“素日里你母亲是个冷心的，没想到生的儿子也是如此！”

此话不可谓不诛心！

苏芷眸中闪过幽幽冷光，尚未开口辩驳，便听见奴仆来禀：“老夫人到！”

沈文德满目的狠色当即收敛，快步起身去迎。

王氏脸色微变，拧了拧眉，也忙迎了出去。

苏芷跪在地上未动，眸中闪过一抹满意。

“母亲，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文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穿着一身绛紫色华服的老夫人走进来，老夫人面色严肃，语气带着不满：“怎么？嫌我老了？你若嫌我，我明日里便叫人稍信去京城，让你姐姐过来迎我回去！”

听出老夫人语气中的不满，沈文德忙赔笑道：“母亲说的哪里话，儿子怎么嫌你呢？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在这儿儿子欢喜还来不及，怎么嫌弃呢？”

沈文德笑呵呵地将老夫人迎到锦榻上坐下来，王氏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不然过多言语，只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老夫人打一进屋便瞧见了跪在地上的沈锦，那双似看见万千沧海的眼眸微转，却是未做停留，直至到了锦榻坐下，啜了口茶，方才道：“这是怎的了？阿锦怎跪在这里。”

沈府的人都晓得，沈锦嫡出公子不讨老爷喜欢，就连亲生母亲也不大亲近，平日里出了王氏对其嘘寒问暖外，就数老夫人最是关心了。

而老夫人，则是沈府之中最能拿捏住沈文德的人了。

其原因并不仅仅因为老夫人是沈文德的亲生母亲，还有多年陪同情谊。

当年，沈文德被调来汉江上任，老夫人不放心幼子一人，千里迢迢跟了过来，是以，沈文德感怀母亲的疼爱之情，对母亲极为孝敬，是汉江城有名的孝子。

此时见母亲不高兴，沈文德一面笑着道：“无事，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如今已然说完。”一面同沈锦使眼色，叫他起来。

可偏偏沈锦低着头，似木头般不知变通。

“是吗？”

老夫人赵氏的目光略过屋内几人，最终在沈锦身上落下：“阿锦，你为何跪着？”

见是老夫人，苏芷行了一礼，垂着眼帘道：“回祖母，因阿锦做错了事。”

“哦？做错了事？老身不过今日里出了趟门，不知道是出了何事？”

沈思灵知晓老夫人对沈锦多有维护，生怕沈锦将今日之事说出，忙道：“祖母，无甚大事，不过是些小事罢了，阿锦哥哥跪了这许久，想必也累了，不如叫他快些回去歇息好了。”

老夫人心下不喜，只觉得这沈思灵忒没规矩，神情微微冷了两分，一旁的王氏瞧见，心下打鼓，忙补救道：“老夫人，委实没什么大事，您……”

“我叫你说话了么？”老夫人脸上表露出不喜的神色来，惊得王氏心下猛地一凉，却是再不敢言语。

要知道，这后院之中，最令人惶恐的从不是林氏那个性子冷淡的人，而是这位从京城来的老夫人。

“阿锦，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