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程程也是被玄星曜给气昏头了，一时都忘记了他们两人身上是有捆命术这缺德东西的存在了。

玄星曜歪了歪头，笑得宛如一位刚攻下一座城池的将军，看来在现在的玄星曜心里，抓住江程程话语的漏洞比攻下城池，比学到绝世武功，比又得到一件惊世兵器更让他高兴，“江少侠，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俩的命现在是捆在一起的，我要是死了，恐怕即便江少侠您的伤好了，也要给我陪葬呢。”

他举起双臂伸个懒腰，“真好啊，不论什么时候都不需要担心黄泉路上没有伴了。”

“你！”江程程被噎住了，气得胸膛血液翻滚，差点就又要一口老血吐出来了，她怎么感觉她现在身上受的伤，有一半是被活活地给气出来的呢。

玄星曜还是歪着脑袋望着江程程笑，笑容中满是跋扈少年的得意与猖狂。

江程程望着玄星曜的脸，突然间想起了她和玄星曜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三年前的秋天，当时西南辉西府的当家分别给五大门派送来紧急密函，说他们在一个月前收到一个署名玄星曜的人的来信，言明他是一位新出茅庐，迫切需要向江湖上的诸位前辈证明自己实力的年轻人，这位年轻人说他左思右想，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居然就是屠了有百年历史的辉西府满门，还给出了确切的日期与时辰，希望对方做好准备，不要乱跑。

这封信内容狂妄恶毒，但言辞却恳切有礼，让当时收到信件的大当家是一头雾水，满脸莫名。

辉西府的人一开始并没有把这封信放在心上，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可是后来怪事就一件跟着一件发生了，辉西府派到外地办事的人一个接一个被无故打晕，送了回来，就好像是有人在有意地集齐辉西府的人一样，确保在某一天，辉西府的所有人都是在的。

为了确认事实是否真如此，辉西派大当家亲自出马了，他骑快马连夜离开西南，可是仅过了两日，辉西府的管家一早起来，就发现大当家的卧房门打开了，走进去，就发现床上昏迷的大当家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那封信的内容是让人不得不相信了，为了全府上下百来号人的性命着想，辉西府大当家这才连夜给五大派飞书送密函，就是为了能够保住这百年的辉西府啊。

可是密函送出去的时间还是太迟了，最近的门派赶过去也要三天，而距离信件里约定的时间只剩一天了，当时因为江程程和羿修齐，还有两位同行的师兄恰巧在附近办事，江泰河便飞书让他们先过去看看。

可是等江程程一行人赶到，偌大的辉西府已满门被屠，无一人幸免。

江程程一行人从敞开的大门一路往里走，就看了一路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道上，一直走到正厅前开阔的空地上，就看到玄星曜了。

那是江程程第一次见玄星曜，他长身玉立，着一身素净衣袍，背着手站在大堂门前，仰头专注望着顶上横梁上的一个燕子窝。

他生得极好，面如莹玉，颜若朗星，望着燕子窝时，眉眼都是慈悲，身上也没有带任何兵器，江程程下意识地就以为他是辉西府幸存的少爷，因某些契机躲过了那名叫玄星曜的贼人的杀戮，待那贼人离去，才又重新出现。

一直到现在，江程程都是承认玄星曜长得极具迷惑性的，就因为他的这张脸，很少有人会把江湖上那些恶事与他联系到一起。

于是那时江程程的大姐姐心态出现，竟然走过去小幅度地拍打他的肩膀，安慰他说：“小师弟，请节哀，我们是悬日派的，辉西府的事我们很抱歉，但请放心，我们会帮助你抓到那魔头，为你的家人报仇。”

江程程还记得那个场景，她和玄星曜的第一次对视，少年人稍有些迟缓地转过头，望向她……那双眼眸当真是好看极了，眼眶形状美好，睫毛浓黑纤长，眼睛黑白分明，眼珠子就像是玻璃珠子一样地好看。

是好看的，但是是恶意的。

是的，当那一刹那，江程程正面对上玄星曜的眼眸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恶意，是一种孩童般的纯天然恶意，孩童会把蚂蚁装进瓶子里再灌满水拧紧，会把小鸟打落下来硬生生撕掉它的翅膀，会把毛毛虫一节一节地用树枝戳断，是一种不带任何理由的恶意。

就只是一个瞬间，江程程就知道，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少年人就是玄星曜。

幸好当时江程程察觉得快，在玄星曜都还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之前，她把剑拔了出来，刚好挡下了玄星曜的一掌。

怪不得一路行来，明明那么多的尸体地上的血却那么少，怪不得这人的衣衫这般干净，他根本就不用武器，一掌落下，直接震碎内脏，除了吐出一口血外，很多的人甚至是死去的样子也和生前没什么差别。

那是江程程和玄星曜的第一次见面，两人就说了一句话，此后，因为单枪匹马屠了辉西府满门，玄星曜在江湖上一战成名，名声大噪，江湖称他为玉面魔头，之后他在松象山自立了门派，招揽了大批心术不正之人，许多正派人士，辉西府的故交好友前去讨伐，皆有去无回。

江程程在回忆着，那些无论何时都保持着高亢的女声又再度响起了。

“这么快都想到要同生共死了吗？磕到了磕到了。”

“刚才大玄说要和女鹅黄泉路上作伴呢，这是要三生三世的节奏吗？”

“眼神拉丝有了。”

“真的，大玄看着女鹅的眼神温柔得都能溺死人了，谁能抵挡住温柔呢。”

江程程：“？？？”

眼神温柔？溺死人？眼神温柔江程程是真没看到，不过她倒是百分之百地相信要是有机会的话，玄星曜的确是很想她死，不论是溺死或者是掐死捅死，反正能弄死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