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云按着几乎要裂开的头坐起来，一眼就看到天上的月亮，小小一个，周围也没有星星，十分惨淡。

小元宝估计急坏了，可他为什么没来找自己？李小云满心疑惑地往回走，因为太担心自己新认的大儿子，都忘了想自己是怎么从石滩躺到树下的。

李小云能在夜色里清晰视物，她试着气走丹田，发现内力还是无法运转，情绪低落了下来。

刚拐到山路上，李小云就看到远处的火光，比划一下只有小拇指那么大，却莫名地很安心,跟着火光的指引，她加快了步伐。

“娘！”元宝一看见她就丢下手里的树枝扑过来，还是李小云扶了他一下，才没让他摔地上。

“娘，”元宝顶着一张灰扑扑的小脸看他，上面全是黑色灰色的道子，他语气很明显带着点讨好，拉着她手往火堆旁边走，“娘，你看，火没有灭。”

“嗯，元宝真厉害。”李小云摸了摸他脑袋，“咱们回家。”

等他们回来天已经黑透了，没法收拾，李小云怕有虱子，没敢带着小孩去一闻一股潮味儿的床上睡，而是在屋檐下挂了个竹帘挡风，勉强凑合了一夜。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哪儿是要过日子的样子，可院子好收拾，该去哪换粮食呢，不行，等明天得问问元宝家里有地没有，实在不行只能现种了。

李小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快睡着的时候才顾得上想林子里遇到的那个男人。

她走遍天下名山大川，去过不少地方，却听不出来那人是哪儿的口音，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他戴的那张违和的面具。

算了，都换了个身体，总不至于还要卷进血雨腥风里，活一天是一天，想那么多又没用，何苦庸人自扰呢。

李小云头枕在胳膊上，歪头打量挨着自己睡的小元宝，才发现这小孩瘦归瘦，长得还挺好看，而且耳朵尖上有颗小黑痣。

李小云刚要阖上眼睑，元宝突然咳了一声，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很难受的样子。

元宝含混着喊娘，李小云想拍他后背给他顺气，结果一巴掌下去，小孩直接翻身吐了一地，把傍晚吃的那点肉全吐了出来。

是她忘了，饿这么久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骤然吃上肉，还是烤的那种，不闹肚子才怪。

接下来的两天李小云都过的无比忙碌，又去山里逮了兔子野鸡，带着小元宝去村里找大夫。

问了好几个人都被拒绝，李小云才意识到原身在这个村子里人缘差到什么程度，不过她顾不上管这些。

要是外伤中毒什么的自己还能去山里找点药，调理身子的方子她还真不知道。

最后是一个大娘看不过去，给她指了路，李小云拿两只野兔子和那老大夫换了两帖药和一小碗米，总算捡回元宝一条小命。

这两天里李小云硬生生把一个破败屋子收拾得能住人了，开着门通了一整天的风，床褥衣服也洗完晾晒了一番，从屋子里扫出来的东西堆成了小山，李小云也是急脾气，直接一把火烧了。

厨房也收拾出一点地方，她不会垒灶台，干脆在旁边用石块和木头弄了个能架陶罐的火堆，煮个菜叶粥没问题，拿下来陶罐也能用树枝串野鸡肉兔子肉烤着吃。

甚至有一天李小云走的远了一点，真掏回来了鸟蛋，终于让元宝喝上了她许诺的蛋花汤。

元宝在喝了三四天米汤后又开始活蹦乱跳了，一能下床就要帮着李小云擦桌子洗碗，懂事的让人心疼。

“记得上次我带你去得那儿吗，把这两只兔子给大娘，让她给你装点米。”这天一早，李小云就给元宝安排了个比较有难度的活儿。

那天给她指路的大娘人很好，家里有个打猎的儿子，李小云干脆就和她商量拿野味换粮食，这些天每次去换米，她都会多给两把青菜或者豆子。

李小云拿的东西多了，大娘甚至还提议让她儿子帮忙拿去镇上卖，再把钱给她。李小云也没拒绝。

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无论李小云什么时候过去，都没在大娘家里看见过她那个打猎的儿子。

“记得，我肯定能把米换回来的!”元宝拼命点头，拍了拍小胸脯，拖着兔子一溜烟就跑了出去，完全看不出来几天前差点被一顿“烧烤”要了小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孩命这么硬，以后肯定能平安长大。

李小云摇头轻笑，打算把院子里的杂草拔一拔清理出去。

有山上野味撑着，这几天暂时饿不死了，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在院子里搞个小菜园，等过段时间自己养好身体，还能砸个窗户出来……一件一件来，只要能干活儿，总会越来越好的。

她轻轻握了下拳头，有些泄气地哀嚎，“难道上次是我的错觉？我这一身内力到底能不能回来啊！”

回应她的只有风声和略过头顶的鸟叫声，李小云仰头，看着天上那串小黑点，又想起来那个学鸟叫的男人。

李小云从小就知道不该管的别瞎管，好奇心会害死人，但道理归道理，事儿真落到自己身上，还是忍不住想探究。

当然，此刻的她还不知道，那个让她抓心挠肝想了好几天的男人，很快就要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了。

“娘，娘!”李小云听见元宝的声音就往外走，结果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人，野兔子没了，手里的米袋子却是依空空如也，身后还跟了个浑身泥巴的小姑娘。

李小云没敢靠刚修补好的门，抱着胳膊堵在门口，一脸兴味地看他。

元宝尴尬地挠头，把身后的小姑娘拉出来，\"娘，这是我从路上捡回来的妹妹，\"他往里面看了眼，发现没过大腿的草已经不见了，院子里干干净净，扯着她袖子撒娇，\"娘好厉害！\"

\"我当然厉害，\"李小云嗔怒地掐了一下他后颈，“所以让你换的米呢?”

“娘你先把妹妹洗干净，我马上去拿米!”元宝一拍脑袋，急吼吼地调头跑了出去，留下李小云和这个刚从泥坑里滚了个来回的小姑娘大眼瞪小眼。

——

作者有话说：